我的母親那麼善良,換來的都是什麼?
我一字一句說:“現在,馬上讓她從我的屋子裏滾蛋,別碰我的東西,我嫌髒!”
電話那頭傳來程時澈粗重的呼吸聲。
他冷冷說道:“薑詩爾,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麼立刻回來,我們談談,要麼,別逼我親自去找你。”
這時,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江小穎的聲音。
“程總,這個熱水器怎麼用呀?”她嬌滴滴的說:“人家身上都濕了。”
程時澈掛斷了電話。
我坐在醫院走廊裏,隻覺得渾身發冷。
此刻他們在我的房子裏花前月下,我卻隻能一個人,在這裏無助焦灼的等待著消息。
該下地獄的不應該是母親,不是嗎?
也許是我的祈禱起了作用,醫生在這時推門而出。
“病人救回來了。”
我心中的大石還未落下,醫生的下一句話響起。
“但是,她現在受到刺激,狀況惡化得很厲害。”
他一臉悲憫,拍拍我的肩膀說:“問問老人家想去哪裏、喜歡吃什麼東西吧,就這幾天的事了。”
我站立不穩,整個人跌倒在地,淚如雨下。
第8章
我推著輪椅,帶母親回到了童年時居住的小房子。
似乎一回到家裏,她就鬆弛了下來,這裏沒有吃不完的藥、打不完的針,沒有難聞的消毒水味和麵露苦色的醫生,隻有寧靜的時光,還有數不清的回憶。
她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安寧,一天到晚都在睡覺,鮮少有清醒的時候。
直到這一天,她的眼神久違的清明起來。
“我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才這麼點高。”
她伸手,在半空中虛虛的比了比。
“那時候家裏做了什麼好吃的,你都要給住在隔壁小程帶一份。”
“他一個小孩子,孤苦伶仃的,我見他可憐,就想著多照顧一點。”
“卻沒想到,照顧照顧著,就把女兒搭進去了。”
她蒼老的手搭在我的手上。
“是媽媽識人不清,害了你呀。”
我連連搖頭。
“不是的,你沒做錯任何事……”
她沖我笑笑,艱難的喘了口氣,說:“好孩子,我好想再嚐一嚐城西的糖炒栗子啊。”
我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父親還在世時,經常給我和媽媽買那家的糖炒栗子,稱我們為大公主和小公主。
後來父親去世,她一個人扛起整個家,再買糖炒栗子,也隻是給我吃。
母親她,曾經也隻是小姑娘啊。
“我去買!您一定要等我回來!”
母親慈愛的沖我點點頭。
我奪門而出。
縣城不大,炒貨店不過幾百米路,我幾乎全程用跑的,一路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