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那是他的孫子,他唯一的希望。
你說人老了,死了以後還能擁有或者是帶走什麼呢,一切隻不過都是空的,都是虛無的,也許有些人離開以後都不會有人記得你,是誰。
生前無論怎麼風光,死後我不過就是一抔黃土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他一直都希望能夠給韓浩找一個知書達理的姑娘,找一個可以在事業上幫助韓浩的門當戶對的女子。
可是他直到現在才發現是自己錯了。而且錯的是格外離譜。
隻要孩子幸福就好了,其他的什麼都不在乎了,也沒有什麼可以在乎得了。隻要他幸福就好。
“浩浩,有些話,我,咳咳咳,現在一定要告訴你。咳咳咳。”老人劇烈的喘息聲,讓韓浩所有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老人已經這樣的虛弱了。
他有些別扭的給老人拉了拉被子。“爺爺,現在你什麼都不要說,什麼也不要想,隻要你努力的努力的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就好了。這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其他我什麼都不要。”
韓浩的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悲痛,這種悲傷的情緒同樣是感染了老人。
可是老人卻頑強的將自己臉上的呼吸罩去了下來,“有些話,我必須要說。咳咳咳,當初,當初是我錯了,我!咳咳咳,我不應該拆散你和佳佳,咳咳咳,你們結婚好不好。不要在埋怨,咳咳咳,埋怨我了。”
老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期盼以及對於自己孫子深深的內疚,如果不是自己的錯誤,或許現在自己已經抱到了重孫子,生活或許幸福美滿許多。
內疚,是這個老人唯一的情緒。
韓浩沉默了,輕輕的將被老人弄到了一邊的呼吸罩又放到了老人的臉上並且帶好。在這期間韓浩始終都沒有說話。
老人的心慢慢的亮了下來,那雙剛剛點燃了希望之火的眼睛也隨著韓浩的動作一點一點的黯淡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犯的錯永遠都不會再被饒恕。他輕輕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悔恨的淚水順著他的眼角落到了白色的枕頭上。
“如果,你可以平安的健康的活下來,我就原諒你。”韓浩的聲音很輕,輕到不注意你就聽不到。
老人的雙眼猛地張開,眼神中透出了驚喜的光芒,卻隻看到自己孫子那通紅的雙眼。
那天,爺孫兩個人在病房裏說了很多很多東西,直到很晚韓浩才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他需要知道爺爺所有的病情,更加需要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老人睡著以後,他才有時間才可以仔仔細細的去看看他的爺爺。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蒼老到了這種地步。他的眼下都是灰色的浮腫,整個臉也都顯現出來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他一定病了很久。
但是自己這個當孫子的卻好不知情。或許他是不是應該承認真的是自己太過於不稱職了嗎。就連自己的爺爺病了都不知道。
當韓浩失魂落魄的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裏走出來的時候,他再次肯定了這個想法,自己真的就是一個格外不稱職的孫子。
“韓老爺子的病,已經有十幾年了。可是他一直都告訴我們要采用保守治療,我們一直都在努力,可是病情卻一直在加重。在早幾年的時候我們就勸過他,動手術,可是老人並不願意。”
醫生的話,一句一字都狠狠的壓在韓浩的心裏。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淩亂了。
“如果!如果現在做手術的話,那麼還有多少把握,總歸是會有辦法的!你們要救他必須要救他。”韓浩像是一個瘋子,惡狠狠的抓著醫生的領子。
可是無論他怎麼癲狂,醫生始終都用一種悲涼的眼神看著他。
韓浩哭了,哭的像一個孩子一樣,站在所有人的麵前滔滔大哭。眾人的眼框都紅了。
“手術加化療,隻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治愈希望。病人的身體實在是太過於虛弱了,現在並不適合化療和手術。”
“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要繼續努力,需要什麼樣子的支持盡管告訴我的秘書,我會全權滿足你,你們現在隻需要,照顧好他,隻需要就可以了。”
疲憊,內疚,湧上了韓浩的心頭,他疲憊的推開了醫生,一步一步的拖著他的身軀,走了出去。
他想要安靜的一個人待一會,一個人,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