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令人難以釋懷的夜晚,那是二十七個日夜交替的一段幽柔誠情。
一夜,德幼朵用自己的柔情拯救了一名瀕死的男子,初見時,善良驅使她救人,卻也是自男子不告而走後,無數個孤寂的夜裏一個人默默回憶時才想起,也許並非是她有一顆多麼善良的心,而是被那男子深邃的眼瞳撞破了心扉罷了。罷了,每一個孤兒寡母的夜裏,都隻能是這樣的一聲歎息,每一次幼女天真的問起阿爸是誰,阿爸在哪兒,德幼朵都會想起那對堅毅的眸子,那副剛硬的身軀,晗晗嗖嗖的泛起慈愛笑容對幼女說:“阿爸來過,剛剛來過。阿爸就在這裏,就在那裏。”幼女童真,紅咚咚的小臉連忙環顧左右,要將阿爸找出來,這時年長的哥哥心疼阿媽,都會很凶的輕輕敲她的腦門說:“哪兒有阿爸,沒有阿爸!”隨後就是一陣女童的嬌柔哭聲和婦女弱弱的責備聲。
既然每次提到阿爸都會受到兄長的責罰,幼女就漸漸的不再去提了。
……
上天似乎真的無腦,就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荒島裏,竟然就用救與被救的無稽橋段,將這幾人的命運串聯起來,不得不讓人覺得蒼天不老很是幼稚。然而每一個有故事的過來人都深有體會,這就是命運。多得是滑稽無腦,多得是非人預料,多得是澎湃坦蕩,多得是平乏無趣。多得是,上一刻滿心歡喜世間美好,下一秒晴空霹靂如雷轟頂,這世間的事,本就是無章可循,本就是跌跌蕩蕩有起有落,難為的是人心。人心複雜多樣,故而雖有同根卻花開不同。
……
歸終結底,德幼朵救了受傷的桑伽,才是源頭起因。有的命救了就是莫大恩情,有的命被救了,卻不會提起。
此時站在場中的桑伽,就清楚的明白這個起因。當初為了不被敵族發現而拋下女子不辭而別,雖偶有懷戀,卻也隻是心頭一念,輕易的就可以將之揮散。現在重遇舊顏,仿佛也沒有過多憂鬱,在他的一生中,征伐統一是唯一主題,帶領族人繁榮發展是唯一意義,一天當中,或許僅有幾息時間,去回憶往事。雖然曾經派人去尋過,卻知道幼朵被人驅逐,了無音訊。後來有了桑厥阿媽,也就漸漸淡了心思。此時雖有不忍,但大義當前,祭神儀式已經開始,規矩就不許打破,所以桑伽希望在前事被曝光之前,將之狠心了斷。
然而,三重勁!打破幾人心坎。震驚之下,伐誅儀式稍有停頓。隻見人群外圍一陣騷亂,伴隨一陣轟隆隆的獸吼聲,圍攏場間的人被一股洶湧的蠻力衝散開來,隻見一頭蛟角異獸襲奔而來,此獸壯如夔牛,身披紫色斑斕鱗甲,碩大的眼球無瞳如會噴火的靈珠,橫衝直撞無人能匹,四周蠻族兵士慌忙欲用火矛弓箭投射殺之,卻奈何連絲毫印子都未能留下。
諸人見狀,桑伽身形未動,左側的犰牙就朝那猛獸奔去,幾招拳劈腳踏皆被這頭猛獸戲耍,犰牙羞怒,大吼一聲肌肉暴起,連皮腰都震碎,捏拳朝獸頭砸去。可能是這獸大意,被這一拳砸得嚴嚴實實,搖頭晃腦有些暈乎乎,口裏發出憨憨的咳咳聲,有些可愛。
不等犰牙的第二拳追到,這獸定住身形張開狹長大嘴,噴出一團青火朝犰牙吐去,犰牙感覺到此火不凡,然而這也就是半個呼吸間發生的事兒,根本不及躲開,雙拳護頭準備硬接。這時一陣拳風疾來,竟將異火軌跡擊偏,砸到犰牙身後不遠的一眾蠻人武士之間,隻聽崩隆一聲炸響,人肉四處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