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落火紅的秋葉,落在這人臉上,催他快些醒來迎接如此明豔的驕陽。
德康在湖畔醒來,救命的那位早已不在。
荒島上明媚豔陽的天氣是極少的,整個島嶼似乎不那麼陰氣沉沉的了,一切都在陽光照顧下變得溫潤可愛了一點點。
部落裏沒有出現新的英雄。此時的德康還是以前的德康,以前的德康有個秘密不曾向任何人提起,現在的德康又多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成不了英雄,也不能被當作叛徒。
所以相安無事,一切照舊。
……
德康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所以自小就被罵作野種,因為他沒有阿爸。阿媽沒有男人,卻生下了他和妹妹,族人便不能接納這個被魔鬼沾汙過的孤身的女人。女人也沒有辯釋,隻是留下幾滴眼淚走出部落,帶著一對嬰兒流離在族人地盤的邊緣。族人雖不接納,卻也不驅趕,任由孤母三人自生自滅。
在能改變命運的機會麵前,他什麼都沒做,然後默默回到阿媽和妹妹身邊。
歲月和磨難是兩把殘忍的刀,在德康阿媽的左臉右臉各自留下了許多擦拭不去的痕跡。即便是這樣,也沒能掩蓋住這蠻族女人原本的花容月貌,不得不承認,美麗和氣質,多數是與天俱來的。
看看德康的妹妹德佳娜就知道了,如若不是族人的排斥,呼蘭的所有聲譽都不會帶著‘最’字。
德康簡單照料了樹幹上的住處,和阿媽交待幾句後便要去捕獵,昨晚他一夜未回,阿媽和妹妹也餓了整整一晚。
他很疲倦,所以今天似乎隻能依靠自己的秘密了。
……
沿著海岸邊緣的一處陡峭山壁上,黃騏享受著沐浴陽光。這很有好處,能殺滅身上的虱蟲,還能去除身上積累的濕毒,所以這樣的機會是難得的、不容錯過的。
愜意的感覺令他有些心神恍恍,絲毫未察覺,四周密林裏遊動著陣陣危險,正隱隱朝他圍攏過來。
……
今天天氣很好,桑伽的心情很暢快,異常高大魁梧的身板都透出隱隱的微顫,不知是激動還是滿足。就在不久前,最後一群遊散在最南邊的低等蠻族被自己征服,蠻王桑伽幾乎就是這座島嶼的至高圖騰,這是一種對於命運的總結,對於他來說,他隻是比這麼多族人多了些想法,多了些與眾不同的做法罷了。所以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頭頂這熊烈的太陽,這種臆想是難以自拔的享受。
如果在這一切的基礎上,再加上一顆人頭呢?桑伽仿佛是在使勁壓抑自己的興奮,肩膀抖了一下。那個異種,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顯出特別,他的眼神充斥著很多自己不太能懂的概念,耕種在自己印象裏,每次都會在這樣享受的時候突然蹦出來,惡心,厭惡至極。
過不了多久,一切都會清靜,不會再頭疼了。桑伽坐在一個人頭獸骨拚接堆搭的王座上,在等待。
一顆心,在等待。一顆心,正飛速的跳動著。
當黃騏發覺自己被危險包圍時,直覺的本能激起滿荷的體能,朝最近一處密林深處疾馳去了。四周的蠻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將他保持在一個有效的包圍圈裏。他的速度此時就是唯一的依靠,可判斷告訴他這次非常危險,原本一些低級蠻人隻是依靠著動物般的本能去捕捉獵物,習慣三五一群的分散追捕,腳力好的負責追趕,老練點兒的就會跟蹤埋伏在有效的區域圍堵突襲。黃騏的速度堪比白豹,自然不會被這樣原始的戰術束縛,蠻人也不善總結,每次圍剿都被他輕易的避開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