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一一次,她親自來找鎖陽。
曾經傷害小英至深,將小英騙的最為辛苦,如今所受的懲罰也是最重之人。
順著街道緩慢地走,最終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小房子前,半夏撩開門簾,探頭望了進去,一抬頭就看到鎖陽的背影。
半夏站在門邊,打開的門簾透過一抹陽光,照在背對著人的背上,銀發披肩,坐著的地方仍舊是輪椅。
鎖陽聽到響動,慢慢轉過身來,視線先落在半夏滿滿憤恨的臉上,隨後一動,看到了她肩頭那隻灰色短毛的小麻雀。像是剛從蛋殼中孵出來,短短的絨毛在陽光下格外的可愛。
“啾啾——”小麻雀歪過腦袋,好奇的轉動著黑黑的眼珠,隨後拍打著尚未長全的翅膀,歪歪斜斜的飛向鎖陽。
半夏隨後進了去,然後看著小麻雀用嘴啄著那銀發,隻覺得刺眼。
在鎖陽的眼中,卻仿若看到熟悉的一抹情景,那個女孩滿臉難過的問著,你的頭發為什麼變成了白色?
心,狠狠地撞動了一下,鎖陽臉色蒼白,動了動唇,望向半夏:“小夏”
半夏無聲地點了點頭,表情仍舊有些難看,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原諒鎖陽,即便當初鎖陽所做的一切為的魔界。
“小夏,這隻鳥是?”十年的時間,小夏從未來過這裏,從她知道小夏成為蒲英的朋友那刻起就已經知道魔界再無他的立足之地。魔界之人重情重義,尤其是曆代魔王。
“她是小英,蒲英。”半夏的聲音低沉,想要看看鎖陽會給她一個什麼反應。
“你說什麼???”這可以說是十年來最值得他聞之變色的消息嗎,那個女孩竟然沒死?這怎麼可能,他雖未親眼看見她當初如何決絕將身體讓出,可是天玉公主存在的事實是不容置疑的,一個肉身難容兩種截然不同的魂魄,仙界公主存,小妖必然亡。
鎖陽的驚訝使得他的聲音有點大,正抓著他頭發攀爬的小麻雀的被嚇的“啾啾”直叫,撲騰著翅膀想要飛向眼中安全的地方,卻不巧有一縷頭發纏住了爪子,叫聲頓顯焦慮不安。
鎖陽立刻伸出手安撫她,目光真誠地望向小麻雀,喃喃自語,“你……真的沒死?”
“她是沒死,不過和死也沒有多大區別,如今隻剩下了命魂,簡單維持生命而已,其它幾魂幾魄全部灰飛煙滅。”半夏看出鎖陽是真的為蒲英活著而激動,見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小麻雀的身體,心頭泛起一股難以遏製的窒息,無論現在的人如何對待這隻小麻雀,那也隻是一個麻雀而已。
意外的是小麻雀在鎖陽的手中慢慢平靜下來,甚至小心翼翼地啄了啄對方的手心,然後安靜地被鎖陽放置在掌上,歪歪斜斜地走來走去。
“隻剩下命魂?那她……”鎖陽聽到半夏的話,剛剛為小英還存在的消息而喜的神色,忽然消失不見,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望著半夏:“若是如此,那她豈非一直都會保持這種樣子?”
“一直??嗬,這個樣子已經保持了八年,就連從一根小小的羽毛變成這個樣子,就用了兩年,若不是青鸞鳥有著集天地萬物靈氣的羽毛,恐怕這命魂早已潰散……”半夏笑談著蒲英十年來的生活,心口發疼,她終於理解小英每每麵對那些人的質疑時,不斷露出的笑容有多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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