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若是仙界中姐姐的美貌論第一,那麼水靈必然是第二的,不過她隻長長躺在水裏,並不說話,妖嬈的樣子讓姐姐羨慕異常。
“婉兒,你看,那就是成人後的樣子,哦,不過,得去掉魚尾吧,人是沒有尾巴的,而是腿。”姐姐的聲音清脆而幹淨,她隻是告訴我成人後有多麼好。
水靈卻是分外不高興,她不高興時就用魚尾拍打水麵,那時她還不會說話,靈力連我都不如,隻能把水拍起濺的我和姐姐一身方才罷休。
因此,我對她無法愛。
可是,姐姐卻常說,愛是表達一個人內心最真實的情感,無論哪種愛,都是愛。而我能夠這樣乖乖的待在她身邊就是愛。
我不懂,隻默默的睡覺,即便我能說話,也不愛說話,仍然不愛。
直到有一晚,玉露降在仙霧稀薄的天池上,驚醒了睡夢中的我。我睜開眼睛,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扭頭看去,姐姐正閉著眼睛將法力輸入我身,同為一株蓮花,彼此根基相同,姐姐自是不擔心我不適應。
她長長的睫毛落下一道彎彎的影子,天宮上沒有月亮,唯獨隻有清幽的月光,那落下的影子輕輕柔柔的,亦如她發現我醒來時露出的一抹害羞和內斂的笑容。
“婉兒,沒事,你睡吧,姐姐帶著你一起成人。”
我閉了閉眼睛,卻瞥到一邊的水靈瞪大眼睛望著我們,她的眼睛裏落著水汽,像是剛從朦朧的狀態中醒來。
“姐姐——”我從未叫過姐姐,甚至從不知叫姐姐後會有怎樣的感覺,更甚至隻覺得隱藏在舌尖的兩個字像是落在心間上,假如一朵白蓮真的有心的話。
姐姐笑著,修煉已成的玉臂拍了拍我的腦袋,“幾百年了,婉兒終於說話了。”
我學著姐姐笑了笑,盡管當時表情僵硬的像是在哭,不知何時那種悲涼的氣氛竟然圍繞著天池久散不去,姐姐說那是三界進行了一場盛大的戰役留下的哀傷。
我的話多起來,問,“什麼是哀傷?”
姐姐蹙眉,望著一旁靜靜趴著的水靈,指著她說道,“就像她那樣,不笑不哭不快樂。”
我轉動目光看向水靈,那樣天然的妖嬈之色,笑了哭了是不是就該與姐姐站在同一個美貌位置上了?
“我不喜歡她笑,也不喜歡她哭。”我扭過頭去,心中暗下決定,此生隻要姐姐是最美的便好了。
身後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姐姐本來的笑臉僵硬下去,她落下手臂,如歎了好長的氣,“你啊,靈兒定是生氣了。”
靈兒?
人的情感會是什麼樣的情感呢,我不懂,甚至無從得知。可是卻從這聲歎息中覺得自己錯了,默默的扭頭看一眼水麵,靜靜的,水靈沒有再動靜。
五百年後,姐姐的修煉越發成熟,甚至簡單的仙訣已然能夠掌握,她拉著我練習法術,並且非得讓水靈在一旁監督著,一旦做的不好,必要讓水靈濺起水花給我弄成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