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野執迷不悟,不想回頭了。」
「哪怕我走的是歧路,我也頭撞南墻,一去不回!」
8
恕王被貶為庶民。
幽禁在大相國寺。
天子禦令,即日起剃度出家,明日啟程前往西天取經,一世不能踏上東土。
我被人抬回了家:「放開我!放開我!」
咚的一聲,大門關上。
「爹,你把我繩子鬆開!」
「皇上不讓放。」我爹苦著臉道,「皇上說了,要捆你到他上路為止。」
「簫野全是為了我,為了我家,才擔下了所有的罪罰……我就讓他這樣上路,那我算什麼男人?」
「誒。」我爹重重嘆了口氣,「你既然知道,他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家,難道還要跟他一樣頭撞南墻嗎?他是皇上的親弟弟,尚且如此,若是這禍事真的落在你頭上……皇上已經私底下知會我了,說你若再勾引他弟弟,他就把你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我當場蒙在原地。
父親走了,留我一個人在祠堂裏。
我隻想著:這地方這麼陰沉,佛堂想必更加淒清寒冷。
我怎麼能讓簫野就這樣伴著青燈古佛,了卻了下半生呢?
——他的頭發明明像緞子一樣漂亮。
我用衣袖裏的刀片磨了半天繩子,終於把繩子解散了,對著列祖列宗磕了個頭:
「爺爺太爺爺太上爺爺,我今天忠義兩難全,一定是要去救簫野的。但是這樣一來,我怕過不了多久,就要下地來陪你們了。不過好在你們還有我姐姐,她比我可厲害多了,你們以後有什麼事,托夢給她就是了。」
我磕完頭,提筆上前,在家譜正中心的位置,把我的名字抹掉。
又把我姐姐的名字寫了上去。
我背上我的槍,牽著我的馬,靜悄悄走進黑夜裏。
去大相國寺的路可真長啊。
我仿佛跑了一生一世。
好在那裏燈火長明,就像山頭一盞燈。
簫野等我回房時,就常常提著一盞燈。
明明他隻能睡地板,他都甘之如飴,翹首以盼。
我白馬銀槍,沖進大相國寺,簫野一身僧衣,長發如瀑,跪在佛像前,頭頂是一把剃度的刀。
他回過頭來,像是婚後每一個晚上,他等我走過九曲長廊。
眼中萬千星子。
那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簫野,我來救你了!」
9
我牽著簫野的手,拉他上馬背時,引起了僧侶的強烈不滿。
我端出了新婚時收到的禮物:「天子彤弓在此,見之如見陛下!」
大和尚們放下了少林棍,跪了一地。
「我奉天子之命來送恕王上路,讓開!」
佛門讓出一條坦途。
我帶著簫野飛馳而出。
其時明月高懸,春風滿懷。
我一口氣跑出五裏地,放下了他:「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