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朝夢醒朱顏改(1 / 2)

蒹葭,照水蒼茫,搖曳誰的羅裳。

尺素難寄,琴瑟驚慌,悲成巒。

寒鴉,啼風銜雨,亂了錦繡山川。

破羽留痕,殘弓難圓,醉無端。

月華,折影向天,卻問淒涼誰換?

曉夢皆殤,斷枕複涼,浮生愴。

風沙,彌漫劍梢,回身青絲千轉。

刀光劍影,長袖引霜,牽魂斷。

天涯,縱馬狂笑,又是一世嬋娟。

對酒當歌,攜手逍遙,憑誰還。

你的笑,傾了千載,醉了萬年,是幾世輪回的劫。

青絲亂,落盡繁華,望斷塵囂,不負碧落與黃泉。

一任流年。

天陰沉的厲害,烏雲排山倒海般壓過來,隱隱有雷聲嗚咽。天際一道刺目的白光劃過,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響徹天地。琉璃瓦上劈哩啪啦響起了雨聲,又急又密。

秦煙懶懶的掀了掀眼皮,翻個身繼續睡。身上的絲被輕輕滑下,露出一截皓玉般的手臂。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輕輕撩開的床帷觸動了懸掛的銀鈴,叮當輕響。

耳畔有人俯身輕喚:“小姐,老爺派人來請。”

秦煙兀自睡的香甜,呼吸勻長。

來人加重了聲音,連喚數遍,似是有些焦急了。

她在心底長歎,想著待會兒要麵對的老頭子,睡意全無。

不情願的起身,斜著身子半瞌著眼打了個嗬欠。纖細的手指捋了捋鬢旁的發絲,丫環捧了素色紗製薄外衣過來替她披上,臂間搭了條淺綠的披帛。

軟緞履鞋踩過散發著幽香的錦毯,施施然跨出了門檻。

迎麵而來一陣急風,挾著雨絲兜頭撲來,一柄翠綠的竹傘適時的遮擋住。秦煙眼微抬,那傘上繪了叢青竹,在雨中搖曳生姿。

長長的紅廊九曲八彎,通向一座白石拱橋,拱橋兩邊是一波輕煙氤氳的小湖,遍植荷花。

此時大雨傾盆,那池裏的荷花越發顯得妖嬈。

是的,妖嬈。秦煙在心裏肯定。慵懶的眼角掃過橋欄上的浮雕,唇角彎了彎。

走至正廳,上首一人著絳紅色繡祥獸朝服,腰係青色錦帶,錦絨烏紗官帽端端正正的擺在身後的條案上。

兩邊坐著的,一溜下來姹紫嫣紅一片,各具美態。正是上首那人所謂的妻妾。

幾道目光不輕不重的看了過來,秦煙扶腰屈膝對上首的長須老者行見禮,“父親。”

有仆役端了椅子排在左首,她挑眉,上首的人濃須下的嘴唇動了動,“坐吧。”

秦煙眨了眨眼,邁了過去。

右首一婦人身著紫色合襟長褂,淡青色的束腰布裙,裏頭襯著白色的底裙。元寶髻上各式珠翠,一片繁花似錦。那支雕了海棠吐蕊的簪子,別在鬢旁,越發顯的紅豔嬌媚。

秦煙垂下頭,無聲的感慨,恰似一支紅杏出牆來……然後惡作劇般的笑了。

“司部的公文已經發到各州郡,三天後就是入宮的日子,我顧家在宮內已有一妃子,原本此次選侍顧家無需擇女入宮。不過……”

“婷兒那丫頭並不受寵,雖貴為妃子,但始終無所出。連家的女兒已及貴妃之位,膝下亦有一子,如今老丞相行將就木,放眼朝中,唯有我與連幸那老匹夫堪當此任。所以這次,還得要有人進宮,我會安排在婷兒身邊,那丫頭染了風寒,想娘家了。”

這話明裏暗裏都說的很明白,眾人麵麵相覷之後,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正努力消除存在感的某人。

右首的婦人站了起來,一派嫻靜,“老爺,妾身覺得,煙兒適合擔此重任。”

秦煙皺了皺眉,顧家的女兒個個貌美如花,且都精詩詞,琴棋書畫。怎麼就偏偏是她?縮了縮脖子,很是膽小猥瑣的看了眼上首的嚴父,又極害怕的埋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