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諭錦衣衛指揮使賽哈智,讓他將吳少卿等一幹領頭者拿下,重則五十大板!”雖然張皇後和洪熙帝一樣,都是性情溫和之人,但此時也不由得被激怒了,逼宮可是曆來皇家的大忌,於是怒聲向吳總管說道。
“皇後娘娘,吳少卿等人對大明忠心耿耿,隻不過受到了蠱惑而已,請娘娘開恩。”楊榮吃了一驚,知道事情不妙,連忙替眾人求情,“況且,那些背後指使者巴不得皇後娘娘這樣做,屆時他們就可以從中大做文章!”
“哼,難道讓本宮坐視承天門外的這出鬧劇?外人會如何看待皇上?”張皇後冷笑了一聲,麵罩寒霜地說道,“他們真的以為本宮和皇上怕了他們不成?”
聽聞此言,楊榮一時間語塞,自古以來臣子以下犯上的逼宮都是大忌,即使臣子們是一片忠心,但此舉無疑冒犯了天子的威嚴,觸及了皇權的統治,故而曆來皇帝都會對逼宮的臣子進行嚴懲,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懂得。
“皇後娘娘息怒,他們既然想查元霞上人那麼就讓他們查,俗話說的好,理不辨不明,事不查不清,等他們查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自然也就偃旗息鼓。”
就在這時,一個銀鈴般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隻見身穿盛裝的周雨婷笑盈盈地走了進來,她剛才在外麵已經聽見了張皇後和楊榮的那番對話。
“雨婷,此言怎講?”張皇後見周雨婷一臉的輕鬆,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不由得有些狐疑地望著她,周雨婷近來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應該清楚事態的嚴重。
“皇後娘娘,此次事件是由禦膳房管事張旺而起,隻要能查明他自殺一事與元霞上人無關,那麼吳翰林等人也就無的放矢了。”周雨婷莞爾一笑,有條不紊地解釋道。
“雨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聽周雨婷提到張旺,張皇後的眉頭頓時微微一蹙,沉聲問道。
周雨婷知道張旺身中砒霜之毒,這種事情一旦公開勢必掀起軒然大波,張皇後覺得周雨婷不會貿然提及此事。
“皇後娘娘,臣妾已經查到了張管事自殺的鐵證,隻要將其公布吳翰林等人自然無話可說。”周雨婷聞言點了點頭,微笑著回答,“另外,臣妾也找到了謀害吳翰林家人的幕後凶手,可以給吳翰林一個交待。”
“噢?”張皇後隨即麵露驚訝的神色,顯得頗為意外,萬萬沒有料到周雨婷竟然暗中辦了這兩件事情。
周雨婷知道張皇後心中疑惑,於是走上前湊到她的身前小聲地說了一番,聽得張皇後不時地點著頭,臉上的神情逐漸舒展開來。
“如此甚妙,就依你所言行事。”待周雨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張皇後,張皇後的臉上流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微微頷首,讚許地誇了周雨婷一句,隨後沉聲吩咐吳總管,“你去告訴承天門外的那些人,皇上已經讓內閣和五府六部會審張旺之死一事,倘若張旺真的是被元霞上人謀害,那麼皇上定會派人嚴查元霞上人。”
“不過,倘若張旺之死與元霞上人無關,那麼他們妄議君王、蠱惑人心,必將受到嚴懲!”說著說著,張皇後麵色一寒,冷冷地說道,無論吳少卿等人目的何在,這次逼宮之事都不能不了了之,必將嚴懲,以儆效尤,免得朝中的那些清流動不動就來要挾皇上。
吳總管聞言連忙躬身退下,張皇後的心情在周雨婷到來後不由得好轉了許多,給周雨婷和楊榮賜座,與二人共進晚膳。
跪在承天門前的吳少卿等人得知洪熙帝讓內閣和五府六部會審張旺之死,頓時衝著欽安殿的地方叩拜,山呼萬歲。
由於跪了一天,吳少卿早已經大汗淋漓,精疲力竭,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被兩名官員給攙扶了出去。
在這一場與皇權的較量中,朝中的清流可謂大獲全勝,僅僅一天的時間就逼得洪熙帝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使得朝臣們不由得為之精神一振,歡欣鼓舞。
晚上,通州城的一座民宅。
“噢?皇上讓內閣和五府六部會審張旺之死一案?”書房裏,一名相貌堂堂的魁梧中年人放下手裏的書,頗為意外地望著立在麵前的一名年輕人。
“父王,難道皇上沒出事?”年輕人正是朱瞻域,點了點頭後皺著眉頭問道,隻要明天一會審,那麼張旺中毒一事就會公之於眾,這樣對洪熙帝或者張皇後有百害而無一利。
朱瞻域口中的父王自然就是朱高煦,朱高煦今天下午悄悄趕來了京城,隻要一旦確定洪熙帝駕崩的消息那麼他就趁機發難,一承大統。
據朱瞻坦所報,朱瞻基已經被困在了濟寧府,如果屆時朱瞻基被弑殺,那麼一切都將變得完美。
“靜觀其變,看看他們耍什麼花招!”朱高煦也被宮裏的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弄糊塗了,起身來到窗前,望著天空中的一輪皓月,沉吟了一下後囑咐朱瞻域。
在沒有確定洪熙帝駕崩前,朱高煦不敢貿然進入京城,否則就將給了洪熙帝一個懲戒他的機會,自從目睹了洪熙帝登基以來的種種施政,他現在心中對自己的這個大哥已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忌憚,豈會輕易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