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十五，按照慣例，每逢初一、十五，太子休學兩日，我也得以在家偷懶。
正準備研究研究貴族早餐都有啥，沒想到讓人倒胃口的聶蓮至就來了。
厲親王家有三個女兒，目前隻有小女兒聶蓮至還待字閨中，大女兒聶柳春、二女兒聶荷風早已出嫁，分別嫁給了太醫世家的獨子傅升華和大將軍韋廣權的小兒子韋建業。
小女兒是當家主母所生，格外驕縱，從小就喜歡捉弄聶貞遠。
書裏並沒有具體描寫聶蓮至是怎麼欺負聶貞遠的，但我想著，畢竟是姐弟，不至於多過分。沒想到，我很快被打臉。
聶蓮至15歲，亭亭玉立，鵝蛋臉柳葉眉，氣血充足，明豔華麗。
她站在我麵前，隻用鼻孔對著我，眼睛看著旁邊：“誒！聽說昨天阿瑪在書房裏大罵了你一頓？你又幹什麼蠢事了！”
我翻了個白眼，懶懶散散地懟回去：“我沒名字嗎？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她瞪大了眼睛。她身後跟著的兩三個小丫鬟、服侍我的秋韻也都不可思議地望向我。
“怎麼了？我臉上有眼屎嗎？非禮勿視！”我假裝不在意，內心卻抑製不住地得意：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鋼板了！
今天就陪你玩玩。
聶蓮至很快恢複了常態，她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說到：“你瘋了，敢這麼跟我說話？”
哼，我鼻子裏重重哼了一聲，生怕她聽不出來我的蔑視。
半晌，才眯著眼回她：“你去照照鏡子，看誰是瘋婆子，欺負我這麼多年上癮了是嗎！”
聶蓮至盯著我，突然右嘴角扯起，一絲冷笑浮起來。
“還真是沒媽教養的孩子，跟著最好的老師學習也沒用，還是這副死德行，真是跟你媽一摸一樣，爛泥糊不上牆。”
這個女的真是殺人誅心，隻可惜我並不是真的聶貞遠，這招對我沒用！
“你有媽教養，全世界都知道你有媽，怎麼也隻是這副德行啊！”
我得意極了，工作時沒少跟人撕，從來沒在怕的。我甚至還下意識地左手托起右手，欣賞起不存在的美甲……
幸虧當時在場的人都被我一反常態的伶牙俐齒驚呆了，沒人注意到一個大男人的奇怪行為，當然也沒人去問什麼是“全世界”。
聶蓮至臉色煞白，她揚手就給了身邊小丫鬟一個巴掌，怒火衝天：“滾一邊去，誰讓你碰到我的手的，進府時沒人沒教你規矩嗎？！”
那個小丫鬟半邊臉都是紅掌印，眼睛裏盈滿了淚，卻使勁憋著嗓子，不敢哭一聲。
畢竟從現代社會而來，人人平等的觀念太深入我心了，看到聶蓮至這麼對下人，我一下子就火了。
“聶蓮至，你特麼有完沒完？欺負我這麼多年還不夠，向人家小姑娘撒什麼氣呀？你才真是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扇在我臉上，力度之大，我感覺自己趔趄著轉了兩三圈，雙眼炸出了好多金星。
“聶貞遠！你給我住嘴！”耳朵裏傳來殺豬般的一聲嚎叫，接著眼前就出現了當家主母杜若蘭那張蒼白的死魚臉，她渾身發抖，怒目瞪向我。聶蓮至往她懷裏鑽，雙手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並不準備辯解，而是用眼睛在屋裏四處搜尋著，想看看有什麼工具趁手一些。
突然我看到了窗戶下邊桌幾上的花瓶！
我一個箭步滑過去，雙手迅速把花瓶抱起來舉過頭頂，朝著這一對母女狠狠砸下去。隻可惜秋韻眼疾手快，推了杜若蘭母女一把，花瓶碎在了地上。
“敢打我？！敢打我？！我爸媽都不舍得碰我一根手指頭，你算什麼東西？！今天大家都別活！”
我不管不顧地大喊大叫，滿屋子跑著準備再找第二個花瓶。發瘋是吧，咱們看誰瘋！！！
一屋子的人也開始亂哄哄地叫起來，杜若蘭帶著她女兒慌慌張張要離開，我死命拉著她們二人的袖子不依不饒，並且張嘴就要去咬她們的手，聶蓮至驚恐地哇哇大哭。
秋韻在我身邊拚命阻攔，最後在其他三個下人的合力下，杜若蘭母女掙脫了我，倉皇逃去。
我已經力竭，坐在地上看著她們狼狽的背影，發自內心地感覺到爽快！
明明過去十幾年受欺負的是聶遠貞，但我真的好像也親身經曆了一般，心上隱隱壓了一塊大石頭。
難道穿書的人會共享書中人物的真實感受嗎？
我隨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並且開始大罵：蠢貨！慫包！欺軟怕硬的東西！
秋韻本來試圖拉我起來，後來莫名安靜了下來，她就站在我的身邊，時不時看向我，臉上帶著寬慰的微笑。
“秋韻，她們以往欺負我的時候，你都看在眼裏的是吧？”我不經意問。
半晌，都沒有聽到她的回答。
我抬起頭，她眼睛裏已經起了一大片濃濃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