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蓮想讓他知難而退,誰知這傻小子既已豁出去了要護夢靈,即使被如此忍讓都不得不纏死了他。懷漣不能退,開了殺戒的業火宸蓮,是決不會顧忌夢靈是不是個女孩子,是不是個美人,是不是該死,自己一旦收劍退後,迎接夢靈的便是那天上天下無雙無對的一劍。
就這樣耍猴似的給人看了大半天,宸蓮君也終於不耐,反手一劍蕩開青紅非道,飛身就要直取夢靈。懷漣忙趕在他前麵,架住那柄深紅血劍,兩人的兵刃抵在一起,宸蓮君終於動氣:“讓開!”
懷漣在他烈烈氣勢下已沒辦法開口說話,隻是死命搖頭,哀色明顯。
宸蓮卻也有些惱怒:“昔日拔劍相對之人,除了你大哥星璃,我不願和他動手外,餘子在業火下未有三合之敵。我記你之情,一再相讓,你竟不知好歹,一味相逼,霓裳郡主既不能死,莫非今日你也要我死而後快?”
懷漣在他強大的氣場籠罩下苦苦支撐,這時再也忍不住,勉強開口道:“我……我不……不想你死……隻是……也不想……不想她死……”
宸蓮君心下苦笑。
若說這世上有兩個自己殺不得的人,其中一個是星璃,另一個便是星璃的胞弟。
星璃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解人至交,當初不得已與他成仇後,看到水鏡挾怒飛來時,他甚至不願意抵抗,亦沒有解釋,可以說是心甘情願敗在星璃手下,也不肯傷他分毫。
而懷漣,卻是第一個不顧生死也要助自己破關之人。這份心意太過難得,他又冒了生命危險,雖說並非自己開口求救,但總歸是欠了這個情。業火宸蓮從不欠人情,一旦欠下了,就要想盡辦法去還。
然而‘性命’這樣重的情誼,他顯然除了同樣的‘性命’交換外,沒有任何一樣可以還的清。
孤玄看的很準。宸蓮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他下手。
懷漣當初救宸蓮並非要他報答,後來知道救的人是仇人後心情還很複雜。此刻卻不得不要挾於這一點恩情,迫使對方無法下殺手,懷漣的心裏也很難過。
尤其是,懷漣知道後麵要發生什麼事,就難免更加有愧。
他並不是脅迫宸蓮的殺手鐧,隻是這個局裏的誘子。
宸蓮與他雙劍相交,僵持不下時,一旁的蝶舞夢靈也已出手。
誰也想不到她這時會出手。
蝶舞夢靈本身武功就在懷漣、奉天之上,可說是江湖上有數的高手,而且站的又近,出手的時機又突然,即使是宸蓮君,也沒有來得及還擊。
何況,蝶舞夢靈這一次出手,並不是衝著宸蓮去的,蝶舞祭花魂的蝴蝶雕鏈纏上了僵持中的業火與非道,等宸蓮發現有人插手,已經晚了。
與此同時,一把劍從後而至,穿過了宸蓮君的琵琶骨,劍尖上的血珠才一滴滴的落到他的襟上。
宸蓮君不可思議的看著懷漣,目光又移向蝶舞夢靈,最後低下頭注視著那一截帶血的劍尖。
浮雲離恨劍。
“我真沒有想到,堂堂江湖至尊,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要旁人拖住我,才敢暗算……”宸蓮沒有回頭,也知道來的是誰。
若不是孤玄,誰能如此悄無聲息的接近水上亭而不被攔下,誰能到了他的背後而不被發覺。
雖說當時他被懷漣與蝶舞牽製,但若孤玄的修為差上些許,自己都不可能被一擊得手。
身後果然響起了孤玄軟綿綿的聲音:“宸蓮,琵琶骨被浮雲刺穿可是重傷,雖然不至於要命,但你一年之內絕對無法提氣用武,我答應懷漣留你一命,便說到做到,至於你養好傷之後想要報仇,那也由你,天道宮敢做就不怕人欺。”
說完,孤玄抽回浮雲離恨劍,‘錚’的還鞘。這時夢靈也收了蝶舞祭花魂,宸蓮便反手將業火回鞘,轉身,與他麵對麵站著。就如孤玄所說,被他一劍刺穿的地方冷冰冰、木木然,也不知他浮雲離恨劍到底是何材料所製,竟當真讓人真氣潰散,若孤玄下手再重三分,恐怕亦是一劍奪命,絕無懸念。
“孤玄,”宸蓮吐了口血,幾乎難以直立:“你算的我好……”
孤玄道:“自然好,你不是要我十日之內定下時間地點嗎?我告訴你,時間便是今日,地點便是這長離院。結果是你敗,一年之內,你都沒有再跟我比拚的本錢,你要想報仇,就乖乖離開,尋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去養傷,之後我在天道宮等你,第三次對劍我定會如你所願,迫我出手的下場,便是如此。我想與很多人正麵比高下,但他們都死了,一醉封緣,青蛇公子,都是這樣一劍殺了,我雖然遺憾,卻絕不會猶豫,你也一樣,如果今日你還要逼我,我就破誓殺你,虛名於我,不值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