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著傾盆暴雨,這是一條平日溫柔涓細的小河,此時卻像巨龍一般怒吼著,向前方和兩岸翻滾,甚至漫上了那個低矮的木橋。邊上都是草地,隻有瑟瑟發抖的小草在暴雨中伏倒在地,遠處似乎是一片農田。
他就坐在一棵樹邊,呆呆地看著暴雨落在樹上,然後全被擋住,自己安然無恙。
過了一會,一個男人正急匆匆地向農田處跑去,他披的雨衣因為暴雨而打爛了一大塊,於是男人幹脆把雨衣當做遮雨布,擋在自己的頭上,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臉上還是不斷流下雨水。
他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似乎很想說些什麼,但是自己隻是這樣看著,一言不發。男人經過了自己的麵前,卻沒有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樣。他走上了木橋,看上去想要過河去農田。
雨越來愈大,木橋上也都是積水,男人的腳步卻沒有慢下來,他還是跑那麼快。
然後男人腳底一滑,掉進了河裏。
他依舊呆呆地坐在樹下,看著男人在河裏掙紮,卻一次次地被湍急的水流壓下去。
他發現這個男人就這樣一直在橋邊下沉再上浮,仿佛過了好久。
這似乎很不合邏輯,為什麼他沒有沉下去也沒有被水流衝走呢?自己是在做夢吧。
真的過了很久之後,一個女人像發狂一樣跑了過來,她看到了河裏的男人,然後不顧自己的安危直接跳了下去,想要把男人救起來。
他還是就這樣坐在樹下,靜靜地看著那兩個人。
他們是自己的父母吧。
“是不是很痛苦?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去?”一個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
是啊,可是我能怎麼辦呢?
“他們死前唯一的願望一定是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嗯,應該吧。
“可是你快要死了啊。”
我快要死了?
鏡頭突然拉回了現實世界,伊索看著自己麵前的地麵,上麵有一大攤血,全是自己的,可是很奇怪,自己不再感到疼痛,血液也凝固了,不過仔細一看其實是停在了那裏沒有流淌而已,伊索慢慢地爬了起來,他看到自己的胸口有一個傷口,他摸了摸那裏,還可以摸到裏麵的的肋骨。
他看向了四周,周圍沒有一絲聲音,所有人都像雕塑一樣站立不動,那個裁判正在微微點頭,眼睛眯成一條縫,那個劍士正背對著自己,應該是勝利後要離開場地了。後麵的看台上,人們都張大了嘴,好像在吼著什麼。
他看到了薩麗娜,她跪在那裏,像在哭泣。
“如果死了的話,就什麼也沒有了,也沒有喜歡的女孩了。”
“你是誰?”
“我是劍。”
伊索驚訝地看向自己手裏的冷焰,有一道血跡流到了劍尾的藍寶石上,他現在才發現,藍寶石閃動著刺眼的光芒,刺得他無法直視,隻能隱約看到一絲黑光。
“拿著我,殺了那個人,活下去。”聲音從上方傳來,伊索抬頭望向天空,似乎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朝天邊遠去。
當他再次看向那個劍士的時候,周圍的世界仿佛又活了過來。原本平靜的雕塑館再度變成了喧鬧的會場,人們還在嘶吼著,劍士正在漫不經心地向場外走去,他大概是在想著終於結束了,該去哪裏喝上一杯的事情。
突然,大家都停止了呼喊,劍士看到裁判也張大了嘴,正失神地看著自己的身後。
“女神在上,這樣還可以站起來?”有人驚呼了一聲。
劍士轉過了頭,看到了他無法解釋的一幕,伊索的胸口仍然在流著血,可是他居然穩穩地站在那裏。
劍士皺了皺眉頭,他朝伊索走了幾步,上下打量了幾眼,然後說道:“難道你把‘生命’天賦練到了很高的層次?還可以勉強支撐麼?”
伊索沒有說話,隻是晃了晃手中的冷焰,衝了上去。
劍士再次施展“意誌”,想要使伊索減速,但是他驚訝地發現,伊索沒有收到絲毫影響,依然快速地衝了過來。
沒有辦法減速伊索,也就沒有辦法和他硬碰硬了,自己的劍恐怕會直接斷掉。劍士來不及去想為什麼“意誌”對伊索不起作用,而是默默計算了一下伊索出劍的招式,然後抬起手,朝伊索的臉上刺了過去,自己的劍要比伊索的長,他隻能先擋掉這一劍。
伊索確實去擋了,不過出乎劍士意料的是,冷焰以他看不清的速度砍斷了自己的手。
這會兒輪到他驚訝了,自己的手和劍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為什麼會這樣?情報裏不是說伊索隻有自己的一半強麼?劍士感到很疑惑,可是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他疑惑了。
伊索把冷焰插入了劍士的身體。
在周圍人的驚呼中,劍士倒了下去。
“誰要殺我?”伊索蹲了下來,抓住劍士的衣領,死死地盯著劍士的雙眼。
劍士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伊索就這樣抓著他,好像想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麼一樣。但是沒過幾秒,伊索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
兩天後的中午,在王城最大的醫院,一間單人病房裏,伊索剛剛從昏迷中蘇醒。
看到蘇醒的伊索,本來坐在旁邊閑聊的薩麗娜塞克維爾都圍了上來,關切的問道:“伊索,你終於醒了,怎麼樣?”
“……我睡了多久?”
“兩天了,不過醫生和牧師都說你隻是疲勞過度導致的昏迷,沒有生命危險。”
伊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除了一道疤痕,沒有那時的洞。
“你胸口的傷口居然自動愈合了你知道麼。”薩麗娜看到伊索的動作,立刻激動地說道,“簡直是難以想象,那個牧師是怎麼說的來著?”她看向塞克維爾,後者接話道:“生命的奇跡。”
“對,生命的奇跡,隻能解釋為你的‘生命’天賦太驚人了。”
伊索點了點頭,然後掀開被子,往床下看去,用腳摸索著地麵。
“我說,你才躺了兩天怎麼就想著下床了?”薩麗娜看著坐起身正在找鞋子的伊索,皺著眉頭問道。
“是麼,我還以為自己已經躺了兩年了呢,我想活動活動。”伊索沒有停下,他找到了床底的鞋子,然後彎腰想要把自己的腳套進去。
“你一直在昏迷,怎麼可能會覺得躺了兩年。”
薩麗娜一個箭步上來把鞋子一踢,就踢到了床的另一麵。然後她對著坐在那裏的塞克維爾說道:“把鞋子收起來,別給他穿。”
伊索轉過身,對塞克維爾笑了笑,然後一臉懇求地看著他。
塞克維爾假裝看不見伊索的眼神,把鞋子放進了櫃子裏,說道:“好了伊索,你就再休息兩天吧。”
伊索無奈地搖搖頭,又躺回了床上。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隻響了一聲,在門內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說請進的時候,敲門的人就進來了,仿佛這聲敲門隻是為了通知一下而已。
門被推開,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門口,一個穿著製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睛,顯得自信而又沉穩。
他對塞克維爾和薩麗娜都行了個禮,然後朝伊索一鞠躬。
“請問,你是誰?”伊索反應了過來,他疑惑得問道。
這個人坐到了伊索的床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仿佛一名醫生,他對塞克維爾和薩麗娜說道:“我是國王派來慰問的特派員,可以請你們二位先出去麼,我想和伊索先生單獨談一談。”
國王的特派員?聽到這話,塞克維爾和薩麗娜對視一眼,然後都知趣地走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特派員看著門被關上,然後轉過頭開口說道:“尊敬的伊索先生,願女神保佑你,我這次前來是有些事要告訴你,關於兩日前比武大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