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大家都在吃飯,隻有老歐坐在那裏不停地喝著小茶壺裏的茶水,好似他一上午都沒沾水一般。可是誰都知道,他那個小茶壺,除了給人搓澡的時候,其他時間都是拿在手上的,就跟長在他右手上一般。
掌櫃知道他這是心裏煩,也沒多說話,就端了飯碗,擱到他麵前的桌子上,道:“今兒下午估計忻爺會來,到時候你記得跟他一說,說不能能幫上忙。”說完就走了。
這倒是提醒了老歐,忻爺的確在政府也算個人物。當下心裏的鬱結稍稍消了一些,端起碗來吃飯了。嗯,不錯,是自己喜歡的糖醋排骨和烤大雁腿肉,還有些辣炒白菜燉肉。在這裏,隻有老歐和掌櫃能吃這些菜,其他的夥計基本上隻有素菜,當然,工作做的好了,還是有些福利的。
就這樣,吃了飯,打了個盹,到了未時,忻爺果然來了。
老歐雖然不是很殷勤,但是也比平日裏熱情了不少,忻爺一看,就知道老歐這是有事兒求自己。
“老歐,你說吧,有什麼事兒我能幫忙的?”
“忻爺,我家那三兒……”
“哦,我聽說了,不嚴重,就是批錯了個公案,罰他兩天,受受苦,知道錯了也就好了,您甭擔心,最近不是老佛爺不高興麼,總得找人來開刀不是?”
“這……”老歐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可是手上的活計卻沒停,將搓澡的巾子緊了緊,把忻爺瘦削的肩頸愣是搓個通紅。
“哎呦,我說老歐,你這是給我蛻皮呢?”
“噢噢,忻爺對不住啊。我有些走神兒。”
這說事走神兒,誰說他又不是報複呢,但是就那一會兒會兒,後來老歐也不敢再怎麼用狠勁兒了搓人家那背了,畢竟人家是爺,自己不能太過分。
老歐又請忻爺泡了個藥浴,還說拜托忻爺照顧,還許諾說下次請他吃德膳堂。忻爺想了想,這人情關係擺在那兒,自己隻好應承了。
三天後。水雲坊。
一穿著黑綢緞紅色福字團花的人掀了簾子進來,隻不過今天沒有帶那頂帽子,一頭烏油油的發,纏著長絛編成一條粗辮子,腦門兒上還留著青色的發際印子,敢情兒前兩天是懶得剃頭才戴帽子的。
“政爺,您來了,要進去不?”掌櫃的知道這主兒今天來肯定有事兒,所以這麼一問。
“行,我去找老全打牌,你叫老歐來。”
“誒,那成,您今兒要喝什麼茶,吃什麼點心?”
“就要壺滇南普爾,然後要一碟子果子糕、一碟子五香瓜子。”
“好好,那您裏邊兒請。”
待老歐出來了,政爺就叫他坐。
“政爺,可有什麼消息了?”
“忻爺已經幫你打點過了,我也去幫你托人照顧一下,過兩天就放出來了,別擔心了。”
“哎,您操心了。”老歐忙站起來給政爺作個揖。
咱這交情,也不能不幫是不是。”這話說的客氣,卻也牽強。
政爺又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走了。
可是讓老歐不解的是,忻爺為什麼要幫著三兒打點。
又過了三日,老歐下了值,正走在路上,卻見一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兒騎著馬迎麵而來。
老歐定睛一看,這不正是自家老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