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去,隻見詩詩和仇布德好夢猶酣,不由一笑。又看了一會兒書,但覺書中微言大義,深入淺出,不禁越看越是佩服,於是眼觀口誦,認真記憶。
正看得入神,忽聽詩詩在叫自已名字,秦十三連忙推著輪椅,走到詩詩身側。明亮的月光下,隻見詩詩臉上滿是淚痕,雙眼緊緊閉著,秀眉微顰,正自喃喃自語。
隻聽得詩詩道:“秦大哥,我快要死了,你不要哄我,我早知道了,來醫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我是沒得治了。”
秦十三一驚,心想:“詩詩原來早知道了,那她為什麼不和我們說,是了,定是怕我擔心。難怪每次和她說病情的時候,她都十分冷淡,定是在怪我騙他。”
詩詩囈語道:“秦大哥,我從小爸爸就不要我了,是你把我撫養長大的,這麼多年,我身邊就你一個親人。你照顧我吃,照顧我裝。記得有一次我重病發燒,天又下著大雨,沒有車子,你硬是背著我跑1個小時來到醫院,你年輕也不比我大多少,就那麼懂事.....前幾年,你的腿壞了,我原想啊,那以後我就來照顧你吧,誰知道我這麼不爭氣,又得了怪病。你們都不告訴我病因,怕我難過,可是我不會聽,不會問麼,我知道快要死了,死了本來也沒有什麼,可是我舍不下你,你也是孤兒,沒有親人,沒有我,你以後可怎辦...”
秦十三聽著聽著,心痛如攪,眼淚不禁慢慢流了下來,想伸手去撫摸一下詩詩的秀發,卻又不敢。
詩詩又道:“我原想你沒人照顧怎麼辦,你腿腳不便,現在還好,要是等年紀大了些,身邊沒個人怎麼行,不過,現在我不擔心了,有艾兒在你身邊,她會照顧你的,會對你好的,艾兒活潑可愛,沒有我這麼悶,你,你可要好好對她啊!”
秦十三喃喃道:“丫頭啊,你不知道我早已不能沒有你,自打第一見麵,就認定了你,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你長大,我,我的心裏怎麼還裝得下別人。”
詩詩道:“死,究意是怎麼樣的呢,是永遠沒有知覺嗎?這樣我可不要,好可怕,我要記得你的好。我還要看看爸爸媽媽呢,他們會認得我麼.......”
也許是剛剛無意間吐露了心事,詩詩的雙頰染上一抹殷紅。秦十三呆呆地看著詩詩清秀的小臉,如此如花美眷,上天為何心狠至斯,定要奪去這年輕的生命。此時萬籟無聲,四周寂靜,隻覺清風明月,萬古長存,人生憂患,亦複如是,永無斷絕。
秦十三正想著心事,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隱隱有人大聲喧嘩。那奔跑聲越來越近,人聲也越來越大。詩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見秦十三正坐在自已身邊,臉上隱有淚痕,不禁一愣,坐了起來,問道:“秦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秦十三微笑道:“把你吵醒了吧,門口好象有人在吵架,你躺好,我出去看看。”說著扶著詩詩躺下,推著輪椅向門口行去。
才行了幾步,大門“碰”地一聲被人撞了進來,插璜盡斷,一個蓬頭詬麵的大漢“忽”地衝了進來。
秦十三大吃一驚,推著輪椅連忙讓開。
那大漢衝了進來,瘋癲地在房裏亂攛。此時仇布德也早醒了,和詩詩、秦十三一起盯著這瘋漢,渾不此人是何來路。
此時門口人影一閃,三個護士飛奔進來,嘴裏大叫:“抓住此人,這人羊顛瘋發作了。”
秦十三心下一驚,那羊顛瘋是一種發作性、暫短性、間歇性的神誌異常的疾病,病人發作時全身抽搐,力大無窮,常常把自已把舌頭咬斷,是一種十分可怕的病症。
隻見那瘋漢睜著一雙血紅的眼,“嗬嗬”地狂叫著,向詩詩床頭猛撞過去。詩詩“哎”的一聲驚叫,連忙跳了起來。
秦十三生怕那瘋漢傷害到詩詩,更不遲疑,雙手一按輪椅,和身飛撲過去,那瘋漢不會閃避,兩個立刻抱成一團滾在地上。
秦十三回身按住那瘋漢後背。那瘋漢力大無窮,神誌雖失,本能猶在,回手右手抓住秦十三手腕。秦十三頓覺疼痛徹骨,那人右手不象是血肉,猶如鐵爪,竟要掐入肉裏。眼看那人就要強行掙脫,秦十三強行凝住心神,伸出左手緊緊地扣住那瘋漢的脖子,口中大叫:“詩詩,快出去,快出去,我快按不住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