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 矛盾(3 / 3)

徐西臨急喘了幾口氣,心肝裏一團三昧真火來回流竄,覺得眼前的竇尋就是一個甩在他臉上的巴掌:“你這是糟蹋你自己!”

竇尋的手緊了緊。

“明天不許去了,”徐西臨狠狠地往外一抽,沒抽動,他氣急敗壞起來,“聽見沒有!”

竇尋:“不。”

徐西臨:“你要沒事愛自我折磨,明天板磚和水泥去好嗎?你是不是有病!”

他那麼拚命是為了什麼?為了讓竇尋過這種鬼日子嗎?沒有一個有自尊心的男人受得了這種打擊。

竇尋不但是在糟蹋自己,還在糟蹋他的心意。

竇尋聽著他咆哮,咬著牙一聲不吭,身上的執拗變本加厲地發作起來。

他既然給自己選了一條路,就絕不回頭,也絕不認輸,爬也要爬下去。給竇俊梁看,給徐西臨看,讓他們都知道他不是個不知事的孩子,讓他們少來自以為是地做他的主。

徐西臨太陽穴亂跳,抬手把竇尋剩下的半杯水喝了,被生薑的辣味衝得眼圈一紅,他沉默半晌,啞聲說:“豆餡兒,我送你去留學好不好?”

他們太年輕了,維係這份感情舉步維艱,不如短暫地分開,容他有一個羽翼豐滿的機會,也容他能慢慢跟外婆磨一磨,或許仗著老人家的寵愛,過一兩年能爭取到她的諒解。

竇尋卻沒能領會他深遠的打算,從偷聽到徐外婆的話之後,那一隻高懸的靴子終於落了地,竇尋驀地睜開眼,半是解脫半是絕望地想:“總算來了。”

徐西臨沒注意到竇尋的異色,兀自故作輕鬆地說:“咱們不用竇俊梁,你要是能申到獎學金,就算心疼我,沒有也沒事,我先養你——將來你回來替我打一輩子工,好不好?”

竇尋聽不進去,認定了徐西臨是要擺脫他,覺得他不管怎麼說都是在哄騙搪塞:“不。”

徐西臨歎了口氣:“豆餡兒,你聽我說……”

竇尋:“不。”

徐西臨一瞬間想發作,艱苦地忍住了,他想了想,對竇尋說:“現在又不是古代去趟隔壁縣城都得拖家帶口鴻雁傳書,又不是沒有網,我以後保證每天跟你聯係,你要是放假回不了家,我就飛過去看你,好嗎?要不然我發誓也行,這幾年我如果變一毫米的心,就下個雷暴把我轟成渣!”

他最後一句已經帶了火氣,竇尋卻一言不發地把他凶殘的山盟海誓品味了一遍,然後說:“不。”

徐西臨先是短暫地搖頭笑了一下,然後他猛地站起來,壓抑的怒火一股腦地爆發出來:“那你要我怎麼樣?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嗎?你對我有起碼的信任嗎!”

竇尋沒有,也不屑編好話哄他,又執拗又倔強地逼視著他。

徐西臨胸口一片冰冷,冷笑一聲,轉身去廚房拿走了他準備好的晚飯,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時隔兩年,兩個人再一次開始冷戰。

徐西臨在醫院陪了幾天床,基本沒見過竇尋,等外婆出院回家養傷,兩個人重回一個屋簷下,徐西臨就住到了樓下書房裏,竇尋則每天早出晚歸,兩人十天半月也不打照麵,互相耗著,家裏氣氛一天比一天壓抑,連鸚鵡都不敢叫了。

臨近開學的時候,老成打電話叫他們倆出去,竇尋還要去他們那破公司,沒答應去不去,徐西臨隻好自己過去。

“咱們‘姥爺’烤串店啟動基金已經有兩萬多了!”老成回家半年,整個人圓了一圈,滿麵紅光的,“特別表揚大股東徐總和二股東竇總,其他同誌也要繼續努力……”

徐西臨頓了一下——竇尋沒跟他說過他往姥爺賬戶裏打錢的事。

他們是竇尋有生以來第一次互相接納的小團體,雖然跟吳濤一直小有齟齬,而且一起幹的都是去餐廳當服務員之類的破事……他卻還是冷漠地長情著。

餘依然:“再催竇尋一下,忙什麼呢,叫都叫不來。”

徐西臨剛想開口替他解釋兩句,他們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當年熱愛指甲油的鄧姝進來了,有些生疏地跟眾人打招呼。

“女大十八變,怎麼上個大學跟整個容似的,坐這坐這!” 吳濤衝她直吹口哨,他說著,從徐西臨旁邊挪了個地方讓給她。

鄧姝往他包裏塞了一次巧克力以後,也沒有明確表示什麼,徐西臨不可能自作多情地當麵回絕,之後一直沒回過她任何留言和信息,在學校也一直躲著她。

這會猝不及防地遭遇,徐西臨快尷尬死了,一把揪住老成,小聲問:“哪個傻/逼叫的?”

老成黑燈瞎火中也沒看見他難看的臉色,笑嘻嘻地在徐西臨臉上摸了一把:“男大十八變啊,你怎麼上了個大學跟整了個容似的?”

徐西臨有心站起來直接走人,可是鄧姝已經大大方方地坐過來了:“徐老板好啊,徐老板日理萬機,見一麵排不上隊呢。”

徐西臨不好當麵讓女生下不來台,隻好耐著性子坐著陪她聊了兩句,打算借尿遁出門把賬結了走人。

就在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也不知怎麼那麼巧——竇尋來了。

竇尋電話裏沒說他來不來,他一露麵,對除了徐西臨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驚喜。

鄧姝跟見了國民偶像似的,激動得一把拽住徐西臨的袖子:“你們把大仙兒也叫來了!大仙越來越……”

“帥”字沒出口,竇尋已經徑直走到了她麵前。

徐西臨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要壞,倉促間他有些粗魯地甩開鄧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