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 回家工程(3 / 3)

竇尋拒絕跟他做眼神交流,直接動手,從後麵一把抱住徐西臨,毛手毛腳地伸向他的褲子。徐西臨這才知道他居然還要“禮尚往來”,萬萬不敢接受這棒槌沒輕沒重的“好意”,徐西臨連躲再鬧地掙紮起來。

兩個人一路從衛生間打鬧到屋裏,徐西臨的手和臉也不用擦了,都抹在了竇尋身上。最後以徐西臨先求饒告終:“不鬧了不鬧了,你最厲害,你頭上頂個王好吧?累死哥了,讓我躺一會。”

竇尋:“……”

頭上頂個王是什麼東西!

可是徐西臨已經四仰八叉地滾上了床,為了防止竇尋再作妖,他還用厚被子裹住了自己。

此時還不到上午九點,他已經把喜怒哀樂全部走了個極致,一躺下,疲憊就席卷而來——不是困,是乏,他既憂且愁,既愁又喜,悉數混雜在一起,生成了一鍋雜燴的百般滋味。

徐西臨閉上眼,心裏有一個竇尋,有一個空蕩蕩的家,他剛剛做了一點壞事,於是從身到心都有了長大成人的真實感,像一股充盈的力量,撐起他自己的“照顧一家老小”的責任感。

“家業交到我手裏,光有誌氣不行,我以後得有個方向和計劃了。”他默默地想,“不能讓姥姥再提賣房子地事。”

竇尋看他閉上眼半天沒動靜,以為他睡著了,於是跟著爬上去。

單人床上躺兩個人有點擠,床腳輕輕地“吱”了一聲,竇尋的動作停一頓,見徐西臨沒有被驚動,他才一側身,連人再被子一起抱在懷裏。剛開始,竇尋隻搭了一條胳膊,後來又不滿足,整個人都扒了上去,臉埋在被子上用力蹭了蹭,心想:“這是我的。”

不過他還沒蹭夠,電話就突兀地響了,徐西臨還沒來得及睜眼,竇尋已經“騰”一下坐了起來,一臉用功讀書的時候被人打斷思路的不快,揪過徐西臨的手機,表情很臭地扔進他懷裏。

徐西臨不知道剛才還膩膩歪歪的人怎麼又不高興了,就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揉著竇尋的耳朵玩,省得他有被忽略感。

然後電話裏傳來老成的大嗓門:“出成績了!查了嗎?快去查!”

徐西臨:“……”

他也莫名其妙地開始覺得這通電話好煩了。

每年高考出結果的時候,六中的重點班都要被人津津樂道地聊很久,諸如“誰誰家孩子在那班,考上XX大學,聽說在他們班才是個中等生”,或者“他們班英語平均分一百三十多,某某中那破學校有個過一百三的還特意張榜掛出來呢”。

但是這一年,整個一班幾乎是萬馬齊喑。

老成與他的第一誌願有緣無分,餘依然雖說擦邊上了,但專業恐怕得調劑,羅冰據說是理科綜合砸到了西伯利亞,要不是還有幾分加分救了她一命,搞不好就要找地方複讀了。吳濤上了體育大學,對自己將來給小丫頭片子縫沙包的前途毫無期待。

徐西臨當時為了留在本地,報了個相對穩妥——也就是比他成績次一等的學校,現在看來,這實在是個太英明的決策。報誌願的時候他還遺憾過,當時幾個外地的好大學看起來都有把握,可惜為了照顧老外婆都不能去。這會成績一下來才知道,一點也不可惜,那幾個“十拿九穩”的他一個也夠不著。

還有蔡敬……蔡敬缺考。

本來出了成績是要慶祝的,不過大家都考成這幅衰樣,也實在沒什麼好慶祝的,他們幾個叫著竇尋一起買了點水果禮盒去看了一趟七裏香。七裏香應該也很失望,不過沒露出來,當著已經畢業的學生的麵,她顯得慈祥多了,這位每天跟恐/怖/分/子似的在後門偷窺的班主任搖身一變成了個很溫柔的鄰家阿姨,親自下廚留他們吃了頓飯。

然後徐西臨牽頭回了學校,找護校的值班老師借了個籃球,回到籃球場重溫舊地。

“三對三”人都不夠,隻好玩瞎打,誰跟誰都是對家,互相搶球比投籃。

最後反而是球打得最臭的竇尋分最高——徐西臨總護著他。最後犯了眾怒的徐西臨被其他人按在籃筐下麵收拾了一通。

在樹蔭底下分飲料喝的時候,老成提起了他的烤串店計劃,說要去銀行開個戶,上了大學就想辦法打工賺錢,爭取四年以後把啟動資金賺出來,餘依然和吳濤第一次聽說這事,紛紛表示支持,於是帶著一身臭汗集體奔向了銀行,開了個空戶頭。

餘依然提議說:“將來咱們自己開始賺錢,就往這個戶裏打錢——隻能是自己賺的,不能跟家裏要,以後‘姥爺’店開起來,大家都當股東,好不好?”

全票通過,他們給這個賬戶起了個名,叫“回家工程”。

辦完這件事,吳濤突然問:“老蔡到底因為什麼,你們有人知道嗎?”

沒人回答。

這件事的真相大概要永遠地掩埋下去了——不過過了一兩年,聽說李博誌不知道犯了點什麼事,被抓進去了。徐西臨還是聽特別記仇的竇尋說的,不過聽過就忘,他反正已經想不起李博誌是哪根蔥了。

這就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