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 離散(1 / 3)

徐西臨怒道:“竇尋你丫腦殘了嗎!”

竇尋的理智快給前所未有的嫉妒燒幹了,他盯著徐西臨,既想一拳揍過去,又想幹點別的什麼。他心裏委屈得暴躁,心想:“憑什麼都你說了算?憑什麼你一個暗示我就要滾蛋?”

徐西臨在燈光昏暗的玄關看清了竇尋的目光,被那裏麵巨大的絕望和憤怒嚇了一跳,還不等他說什麼,竇尋就推開他,徑自上了樓。

超市的塑料袋七零八落地攤了一地,徐西臨低罵一聲,艱難地把胳膊別到身後,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後背,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會怒氣,這才收拾起竇尋扔下的書包。

他一手拎吃的,一手拎包,跑上樓“解決問題”。這也是徐進當年教過他的——小問題要及時解決,以免變成大問題,大問題也要及時解決,以免錯過最佳時機。

徐西臨上了樓,在竇尋半開半掩的門上敲了一下。

竇尋麵朝門口坐著,目光幽深,陰沉著臉盯著他不吭聲。

徐西臨:“那我進來了。”

他進屋把東西放下,雙臂抱在胸前,也沒坐,還帶著幾分沒好氣,站著對竇尋說:“說吧,我招你惹你了?”

竇尋被他噎了一下,心裏更窩火了,因為覺得徐西臨揣著明白裝糊塗,還假惺惺地跑來問,簡直欠揍。

他現在非常後悔喜歡徐西臨,感覺自己這會才算看清了此人的本質,不值得喜歡。

可惜覆水難收,為時已晚。

徐西臨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火氣上頭,說錯話了。他開始覺得自己選了個錯誤的時機,隻好悶不做聲地在屋裏轉了兩圈,然後將錯就錯地一敲竇尋的桌子:“你說句話能死嗎?”

竇尋涼涼地說:“你想聽什麼?聽我喜歡男的,還是聽我喜歡你?”

徐西臨收到了史上最挑釁的表白,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保護的窗戶紙就這麼被竇尋一把撕了,心裏一陣狂跳,呆住了。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見那竇尋一仰頭,倨傲地吩咐:“現在不喜歡了,滾出去。”

徐西臨天生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沒進化到完全體,一時招架不住這種程度的喜怒無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愣了良久,一轉身,不置一詞地走了。

竇尋堅硬的脖頸撐到徐西臨離開,就塌陷了。

他孤獨的世界有無邊疆土,而他頭戴王冠,站在盡頭,左右都是紙糊的侍衛、鐵打的臣民,死氣沉沉地簇擁著他這個唯一的活物,讓他自己跟自己登基加冕,自己跟自己畫地為牢。

他心裏有一株小小的委屈苗,可是經年日久地無處宣泄,那小小的幼苗已經自顧自地紮根發芽,日複一日地瘋長,長成了一望無際的森林,與他孤獨的王國遙相呼應。

竇尋鼻梁陡然一酸,差點哭了,可是脾氣是他發的,人是他趕走的,因為這件事哭未免太丟人現眼,他隻好咬著牙忍著,忍到五內俱焚時,徐西臨在門口晃了晃,又回來了。

徐西臨從起居室裏搬來個小藤椅,往竇尋屋裏一推,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吭聲,跟竇尋比著練了一會閉口禪,他煩躁地又換了個姿勢,伸長了腿,在竇尋的小腿上踹了一腳:“哎,說人話,你到底想怎麼著?”

竇尋紅著眼睛瞪他。

徐西臨一看他那樣,就知道他恐怕也沒想過。

竇尋表麵上看起來挺酷,其實本質不是個很冷靜的人,他是個“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中二癌,幹什麼都不考慮後果,高考都敢說不去就不去——愛咋咋的,他要先痛快了再說。

徐西臨歎了口氣,坐正了,微微前傾,把胳膊肘架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雖然家裏沒人,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壓低了聲音:“你對別人……也有過這種感覺嗎?”

竇尋抬手一指門口,不想跟他討論自己莫須有的情史,依然是讓他滾。

“好,那就是沒有。”徐西臨無奈地給自己翻譯了他的肢體語言。

讓他來跟竇尋討論這種話題,徐西臨本身就尷尬得如坐針氈,那貨還一點都不配合,他硬著頭皮坐在小藤椅上,每一秒都想跳起來掉頭就走。

徐西臨低頭想了半天,絞盡腦汁地盤算著自己應該說什麼。

他想:“要是徐進在這,她會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