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5章 驚覺心痛(3 / 3)

有時,詢問著的不需壓重了音色,甚至不需有著過重的惑疑,便是那再飄淡的一句話便足夠叫人的魂魄都震回體中。南枝的這一聲輕詢,叫秦疏酒的身子猛然僵觸,便是身僵之後緩著抬眸看了南枝,雙眸交彙一番凝思,秦疏酒淡輕著聲回道。

“那樣的事,我怎會忘?”這般輕到幾乎如了雲散開的話,飄著入了南枝的耳,也叫南枝細聲回道:“是啊,那樣的事,南枝都記得清清的,更何況是姐姐呢。”便是一語落下而後看著秦疏酒,視眼交流之後見著秦疏酒錯開眉眼,南枝續道。

“傾氏一族當年遇到過什麼,南枝不知,南枝無福從未拜過傾將軍尊容。不過南枝知道,師傅此生唯一敬佩過的便隻有傾將軍,能叫師傅記掛一生並且歎言不止的人,也隻有傾將軍一人。傾將軍乃是曠世奇人,又對薑國衷心耿耿,可即便這樣一個奇人又當如何?便是因了他才情過剩,功可撼主,最終竟是落了個滿族被屠的地步?姐姐,當年族裏的慘狀,莫非姐姐已忘?”

隨著南枝輕語,當年那樣的慘況逐漸浮於腦海之中,那樣一個夜晚,那樣一群魔魅,他們無聲的潛入,一族的人那一夜,血,全數流盡。全族上下無若男女老少,皆斷命於斧手之上,便是那樣淒厲的慘叫,那樣由血積成的河,再入宮前的十三年裏夜夜折磨著她。

她要入宮,她誓死都要入宮,因為隻有入了這豺狼惡豹藏身的後宮,她才能叫當年那群惡人好好的體會一下她所經曆的痛。

入宮,便是尋到那夢靨的源頭,隻有尋到那個源頭,她才有可能忘了這一聲的根痛。

入了宮,她再也沒有夢過那慘烈的過往,可即便是再也未夢到,這份恨仍舊根固於骨血之中,一旦提及便是頓時湧入腦海之內,叫她生生的記起那一份絕望。痛苦的抬了手,秦疏酒忍不住揪了發,想要借由這發上的痛緩了內心的恐絕,然而並沒有用,這種皮層上的痛如何能與血骨之內的絕望相較。

已是自殘似的揪著自己的發,那梳理得形態極美的發鬢也因了秦疏酒的這一狠揪全都散了。秦疏酒如此傷害自己,南枝豈能心中不疼,隻是現下若是不叫秦疏酒好好的明了這一份揪痛,她怕日後真的徹底想陷進去,就真萬劫不複了。

站於那兒,看著秦疏酒一下接了一下拔揪著,便是瞧著發都纏於手上,南枝這才按忍不住上前正欲勸住。誰知才剛上了前,探出的手還未觸碰到秦疏酒的身子,她那揪發的雙手已是停下。鬆了手,將發從自己的手中鬆開,秦疏酒一字一頓的說道。

“是啊,我怎能忘記,一族的血海,我傾氏一族的血海深仇。”

對了這一份血海深仇,她與長姐忍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的苦與痛,那樣顛沛流離的日子,那些險些要了她性命的諸事,還有長姐眼中永遠都化不去的恨與絕望。這樣種種的交織之下,她如何能忘。

傾氏一族的血海深仇,即便與璃清沒有直接的幹係,可這一道密旨終歸還是他下的。對於這個要了自己一族血命的男人,她怎能對他動了真情。

不能,斷然不能。

手上那自殘的動作已是停了,如了秦疏酒這心中剛覺得情義。

一起停了。

眸眼之中已無方才的絕望與哀涼,那漸隨冷下的眸眼,見證了一個女人的心,又一次由情轉而化為冰涼,最後逐漸冷絕起來。

如今的一切,皆是她們用心謀算出來了,已是走到了這一步,怎能叫那兒女情長給毀了。縱然這一顆心真的還能再次兒女情長,於秦疏酒而言,也斷然不能是當今聖上。

心,已是冰冷至了極點,便連眸眼,也褪了剛才的迷惘,轉而路出狠定。

如今已非兒女情長的時候,於她而言最是要緊的也不是璃清對她的疑,而是如何才能打消聖上這心中的疑慮。

她是秦疏酒,也隻能是秦疏酒,至少在這個後宮裏,她不能有第二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