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酒與蘇蝶情同姐妹,她會這般著急也在情理之中,便是看著秦疏酒那急得都失了血色的容麵,陳書儀不禁上了前而後勸道:“你便先坐下等著,莫這般焦急,容太醫必然會保充媛與皇嗣無礙,且是坐下候著便是。可別這樣一味的急著,到了最後別是充媛的胎象穩了,你倒是急壞了身子。”
便是再如何的焦急也是無用,陳書儀也隻能這樣勸著,陳書儀的話秦疏酒明白,隻是這心中的焦慮卻非一個人的言勸便可定的,尤其是明知著蘇蝶這一胎動為何的秦疏酒,更是靜不得心。明明一切都是計量好的,現在也不到動了胎氣的時候,蘇蝶的胎象怎就不穩了,還有寢內的痛吟聲為何那般的重,重得她的心都沉揪處了一塊。
蘇蝶的痛吟聲越大,秦疏酒這心裏頭便越是焦急,已是無了平日的謙遜之態,秦疏酒開口質道:“好端端的充媛怎就動了胎氣,你們是怎麼照料的。”這溫性之人若是動起火來,才最叫人覺得可怕,叫秦疏酒這一聲質詢嚇得都不敢開口,直接恐嚇的僵跪了身子,初濛垂了淚說道。
“婢子也不知怎的,今日充媛起身時一切還是安妥的,便是到了晚膳之分還多吃了一份豬肘子,同著往時也無何處不妥。隻是不知怎的到了半夜忽然喚了腹疼,婢子也是驚得忙命了人傳了容太醫入宮,誰知那容太醫也是忽的腹疼腹瀉,生生的耽擱了好些時候。”
這胎象不穩豈可久等,當是聽聞容太醫遇了事不能立即入宮,秦疏酒的麵更是沉了幾分,喝聲說道:“縱是容太醫身子不適,那太醫院旁的當值太醫,你們就不知召了其他人先入的宮?”已是叫這些宮俾氣得一悶火直接堵了心口,若不是早已慣了克製秦疏酒斷是不會嘴上質詢。
質詢的話落後初濛又是哭眼回道:“那旁的當值太醫婢子當也是求請的,隻是今日也不知怎的,太醫院的當值太醫竟是尋不來一人,除了些針工之外便是尋不到個可用的太醫。可是婢子忙的去求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急召了旨,這太醫院的太醫們才急著入宮。”
不若何時這太醫院必當要有當值太醫,可今日卻是巧了,竟然除了容太醫便無他人,而容太醫也是趕巧的身子不適,這世上豈有這般巧合之事。不信,秦疏酒這心裏頭自當不信,隻是眼下蘇蝶在寢內痛苦呻、吟,她實在沒有心思去思這些,那樣的痛吟連著她的心也一塊揪痛,秦疏酒真的後悔了。
她就不該將心思動到蘇蝶身上,蘇蝶是她入宮至現在唯一一個與她交心之人,也是唯一一個叫她不會萬事提防之人,四年的姐妹之情早已超出一切。如今卻是她親手將自己的姐妹送入如此之境,秦疏酒悔了。
她全然不敢想象蘇蝶若是出了事,會是如何,勢必要保住蘇蝶的性命,縱是不能用這個孩子扳倒候賢妃,她也必要保住蘇蝶的命。因是心中起了念,秦疏酒忙是命著初濛入令丞府請了慕容端若過來,隻是這太醫院的令丞如今也不在宮內。
他已隨了璃清出行,時刻侍奉於聖上身側。
信慕容端若,她隻信慕容端若,隻是人現在不在了,秦疏酒也沒了對策。
慌恐之下已是亂了幾分分寸,而真正叫秦疏酒徹底亂了的,是寢內傳來的消息。
容太醫說。
他們已經盡力了。
近六月的胎兒已是成型,這個時候若是胎象不穩滑了胎,對於母體而言當是一種極大的傷害,雖然依著太醫院的醫術強保生母當是可行,隻是蘇蝶這一次的落胎來得極其凶猛,無論太醫們如何救治蘇蝶的血還是止不住。
這止不住的血,下場便隻有一個。
蘇蝶歿了,秦疏酒唯一交心一人。
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