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碎言園出來,蘇蝶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那坐於上位的四妃看似沒對她們做什麼,可這心裏頭就是說不出的緊張。蘇蝶這性子最是直耿,卻也沒想到在麵視那四妃時竟也會心慌。瞧著她此時這幅模樣,倒是怨不得秦疏酒會覺得好笑了。
從那庭樓走出匆匆的趕了數步,方才將那口中的長氣吐出,蘇蝶說道:“可是嚇壞我了。”秦疏酒說道:“嚇著了?蘇才人竟然也會嚇著?我還以為您這性子怕是我等裏頭最鎮定的,沒想到您也是會心驚啊。”
調笑之意也是明了,莫看秦疏酒平日裏一副尊謙禮和的模樣,可是調起笑來嘴上也是厲害的,當即便是一陣鬱結,抬了頭瞧過去,蘇蝶說道:“天不怕地不怕,你又不是沒瞧見方才那架勢?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也得被那四位娘娘給壓得喘不上氣。說什麼是身傳言教,我看啊,就是給我們下馬威的。”
這話真是越說越過了,當即便扯了蘇蝶的袖口隨後瞧了周遭,秦疏酒正色說道:“說什麼呢?這還沒走遠呢。”
叫秦疏酒這麼一提醒蘇蝶也是正了色的,當即便收了口謹防再多言叫何人聽去,這蘇蝶倒是收了口,隻是翁師師卻在這時開口說道:“不過那四妃娘娘也是儀冠六方,無論是言行還是得體都叫人不得不臣服。本以為就我一人被四妃娘娘壓得不敢喘氣,這一看連蘇姐姐也是如此,倒是叫我安心了。”
“你這妮子,怎麼說話的?難道沒拉上個我你就不能心安嗎?”卻是叫翁師師這一番話逗的,立即便拋了剛才的端嫻,原形畢露的作勢要去擰翁師師的臉。此一探手自然是叫翁師師閃避的,二人你來我往倒也是鬧了起來。
瞧這兩人,真是半分規矩都沒有,這也是已經出了碎言園,若不然叫有心的人看去,怕是就得攤上麻煩了。
無可奈何的笑了,倒也不知如何勸阻這二人,就在秦疏酒琢磨著要不要上了前叮囑兩句時,卻瞧見遠處一瀑紫蘭。在那路的盡頭,宮牆之處垂下一縱紫色垂柳,垂下的紫藤披掛在樹梢之上,因那樹已經長出了牆圍,垂落下的紫藤也將那宮牆半數掩。在風中輕輕搖曳,似紫海一般肆意抖蕩,隨風而起的清香飄散而至,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離得有些遠所以聞上去的味道很是清淡。
當遠遠瞅見這一處美景時,秦疏酒已忘了勸阻,而是忽視了那兩人,隨後朝著那紫海行去。其餘的內侍宮人皆隨另兩人行遠,便隻有南枝一人跟著。越是臨近那香味越是濃厚,卻也不至於過於的嗆人。
這探出了頭的紫藤花想來是有了一把年歲的,盛開的紫藤垂幾落地,站在那宮牆之外用手托著垂下的紫藤,秦疏酒忍不住輕念道:“藤花無次第,萬朵一時開。不是周從事,何人喚我來。”
一詞落下正欲感歎,卻聽身後傳來輕笑,低沉的聲色不知誰人這般無理,不過能在這皇宮內院裏行走的,並且見了自己站在這兒非但沒有行禮反而先笑出了聲,必定不是尋常之人。當即秦疏酒便收了手隨後回身道福頷首言道。
身後輕笑之人是位青年,著了一身純紫常服,對襟半袖窄袖袍披於身上,隨意披散下的烏絲隨性用一根同色的綢緞束起。在這紫藤花垂之下,搖曳花海之中,竟叫人有種這人是從花海之內翩然行出之感。
這不知何時站於這兒的男子見秦疏酒行了禮後,方笑道:“我道是誰呢,瞧這一身裝扮想來應當是皇兄的寶林吧?模樣瞧著眼生得緊,莫非是新入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