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北丘嘴間不經意間露出溫柔的笑,連眼間盡是柔情蜜意,答道:“算是打小一起長大了。”
林雪曉腦中又浮現起蘇以素的麵容,她知道,沈北丘說的一定是她,那個有些古靈精怪的女孩。想著,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憂傷:沈北丘,此次一別,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一轉身,便是永別。
兩人終究沒有再交談,一路無言著回到了學校。沈北丘一路送著林雪曉到她的宿舍樓下。林雪曉停了下來,轉過身望著沈北丘,突然覺得有些感傷,低下來頭,道:“沈北丘,我到了,你回去吧。再見。”
沈北丘沒有察覺林雪曉的異樣,隻淡淡地點了點頭,“再見。”
第二天晚上,各個場所轟轟烈烈地,畢業生的畢業歡慶會次第開始了。很多個班的學生都選在了今晚。
KTV房裏喧囂不已,陰暗的彩色燈光照得每個人臉上都七彩生花,幾個人搶著話筒瘋狂地呐喊,也不管跑不跑調,隻希望著能將離別的傷感全都吼掉。
美術班的人並不多,沈北丘坐在角落裏,將這些一起生活了三年的麵孔一一慢慢地看了個遍,心裏也劃過一絲離愁,默默歎了口氣。
當看到陳瑜香和別的女生在聊天,沈北丘不禁有些說不出的異樣,皺著眉想了一番,才終於想起,林雪曉不在。眼光飛速地在人群裏掃過,那麼多熟悉的麵孔,惟獨沒有林雪曉的。奇怪,她怎麼不來?
陳瑜香的眼光無意間落到沈北丘身上,看著他寫在臉上的困惑,心裏大致也猜出了一點,和旁邊了同學說了一聲,便走到沈北丘麵前,交給他一個信封,說道:“雪曉回老家了,這是她給你的信。你回去再看吧,記住啊,回去再看。離別什麼的,把你攪得心情不好了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沈北丘不解地接過信封,問道:“林雪曉給我的信?她怎麼了?”
陳瑜香不平地哼一聲,“回頭看了你就知道了。”
沈北丘隻好將信封收起來。
宴會散了以後,沈北丘回到宿舍,拿出那封信,撕開信封口,打開。素雅的信紙裏散發出淡淡的芬芳,一如林雪曉的溫婉淡雅。
“沈北丘:
再見。這次一別,可能真是是永別了。我大概不會再踏足這片城市的土地,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吧,或許,你本就不會在意。
沈北丘,你聽到過向日葵的故事嗎?傳說克麗泰是一位水澤仙女。一天,她在樹林裏遇見了正在狩獵的太陽神阿波羅,她深深為這位俊美的神所著迷,並且瘋狂地愛上了他。可是,阿波羅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就走了。克麗泰熱切地盼望有一天阿波羅能對她說說話,但她卻再也沒有遇見過他。於是她隻能每天注視著天空,看著阿波羅駕著金碧輝煌的日車劃過天空。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阿波羅的行程,直到他下山。每天每天,她就這樣呆坐著,頭發散亂,麵容憔悴。一到日出,她便望向太陽。後來,眾神憐憫她,把她變成一大朵金黃色的向日葵。她的臉兒變成了花盤,永遠向著太陽,每日追隨他——阿波羅,向他訴說她永遠不變的戀情和愛慕。
後人附加在向日葵身上的植物文化便是——沉默的愛。
沈北丘,不知你是否覺得,暗戀是一場漫長而悲傷的自虐。我有著女孩們所本能的矜持,不敢告訴你我的心思,隻好每天看著你的身影,從教室離開,再回到教室裏上課。看著你認真做筆記的樣子,看著凝眉反駁的樣子,看著你垂眸沉思的樣子……有時候感覺我就是那朵向日葵,一直圍繞著你轉,卻從未得你正眼一瞥。每日追隨,卻得不到一點溫暖。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住著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子,隻是我不知道,是那樣的人才是你喜歡的類型,還是隻要是那個人,就不管她是什麼樣都可以,沒有任何一個相似或相反的人可以替代。
沈北丘,好像我們都曾經錯過了一些東西,因為自己的沉默。可是,這大概不重要了吧,因為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我用三年的時光仰望你,追隨你,和你在同一間教室,做個同樣的動作,和你一起去旅行……這將會是我青春裏最珍貴的回憶。祝你幸福。”
沈北丘沉重地放下那幾張還彌漫著幽香的信箋,目光飄向了遠方。
林雪曉,對不起。或許我們都是一個懦弱的人,隻是,你的懦弱是因為你的矜持,而我的懦弱,卻隻是因為我的懦弱,沒有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