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大大刺激了此時脆弱卻敏感的初舞。他一皺眉,心念波動,憑著微光,一把扣住伏若亦伸在半空中而又不敢碰他的手,順勢將她猛拉至衾錦上,氣力大得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
伏若亦驚魂未定,更不料初舞此番詭異的舉動,不曾防備,被重重地壓在了榻上。她從未看到過初舞眼中有過如此霸道的眼神。她所熟悉的初舞一向冷魅伶俏,此刻明明氣息含混虛弱,可是卻透出如此淩厲之勢,軀殼不禁有些抖栗,“你到底是誰!”
初舞感覺到了伏若亦的害怕,可是並沒有放開她。現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酥寒散的藥性之下他能把持到什麼程度,“你不是很喜歡我麼?”
“初舞……你這樣很嚇人……不要這樣……”她近乎懇求。
“我不叫初舞!你給我記清楚。”他白熱難擋,俯身湊向伏若亦。即使隔著衣服,他也能感覺到她通體冰冷。
從見伏若亦的第一眼起,他就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她身上的靈透無邪。這樣的白璧無瑕讓他敬畏般地羨慕,卻又無力似地嫉妒,“既然你不懂世故,我來告訴你人情也無妨……”
白色長衫並著飄淩長發垂下,輕柔地罩著伏若亦,他的軀體幾乎貼著她,讓她突然產生莫明的羞恥感。陌生的懼意使伏若亦心神慌亂。她下意識地覺得,如果一順從,恐怕會落得體無完膚,隻有本能地抗拒,“不要……”
他吻向她冰冷的臉頰,白熱的氣息從臉頰滑至頸間。伏若亦第一次被人如此有好感地扣在懷中,心中瑟瑟發寒,竭力掙脫,但是他的手緊緊將她的手腕壓住。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個雪夜,即使在噩夢中,初舞仍有那麼大的力氣。伏若亦的手被捏得生疼,他白熱的臉頰埋在頸間,莽躁而虛浮。
從來沒有人敢強迫她到這種程度,伏若亦不堪羞辱。她情急之下,緊閉雙眼,心念轉動,她身上的微芒中微微透出淡紫的光芒。虛渺的淡紫漸漸真切起來,暈染著陣陣魄動。
他感覺到這魄動對自己的敵意,側視著雙眉緊鎖的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你不是說,以後再也不會傷害身邊的朋友了麼?”
聞言,伏若亦猛然睜開眼睛,撤回了九道之力,驚覺之後是蜿蜒的無措。
他進而絮語,“難道你說的都是假話麼?”
伏若亦的眼角噙著淚,顫顫地搖著頭。
“還是我會錯了意,你從來不曾把我當朋友?”
伏若亦自知衝動,為了阻止這個人差點使出了九道中的刑道。此道一出,這個曾經的初舞是決然抵擋不住的。握緊的雙手鬆開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究竟怎麼做才能掙脫他又不傷害到他?
他的眼神邪氣卻兼著虛弱的痛苦。他感覺得到她的意識也處在崩潰的邊緣,可是一手仍伸向她的腰間,將她的披紗鬆開,扯下。
伏若亦心底的恐懼越來越深沉,以至於一時為恐懼奪走了意識。
她已然收回了九道之力,為什麼還能這麼清楚得感覺這耗神之力源源不斷地從軀體溢出呢。
紫色的光芒並沒有消褪,反而愈演愈烈。不光是這個男子感到壓迫,就連伏若亦自己都力不從心。
為什麼她無法控製九道之力了呢。正麵迎向她九道之力的人似乎還沒有吧。這樣下去,“初舞”的性命定然堪憂。
真息無法控製,九道之力擅自湧出,似乎很久以前也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啊。當時後來發生了什麼呢,怎麼才能控製住這股力量?
伏若亦極力回想著,可是意識在恐懼中恍惚掙紮,飄忽不定,竟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九道之力越加強大,伏若亦身心開始承受著被抽離的痛苦。
“初舞”顯然也受到了九道的牽製,索性不再抗爭,任由藥性掌管著自己。
一道細亮的光絲劃破黑暗,精準地穿刺過伏若亦和“初舞”間狹小的縫隙,如同疾飛的小蟲咬開了暗幕,雖然細微,卻因借了伏若亦身上的微茫瑩亮有力。
極細的光絲縈繞著“初舞”回旋了幾圈,又在他身上浮遊流走了數處。頓時,他大叫了一聲,跌落下了榻,卻又不著疼痛。
他並不在乎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有人阻止了他。
終於有人來阻止他了,太好了。
之後要殺要剮,他全然沒了懼意,拖著狼狽不堪的軀體,索性倚靠在矮櫃上,虛眼非合非啟,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