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七猛虎脫牢籠(2 / 3)

他是很器重努爾哈赤的,這個年輕人,努力,用心,而且底子不錯,以後會是一塊兒好材料。

此次也是有心送他一份天大的功勞,好生抬舉抬舉他,他之前做的那麼多的布置,那麼多的計劃,如此殫精竭慮,布局數月動用了數以十萬計的大軍,為的什麼?不就是斬殺阿敏麼!

之前的那所有,都是為斬殺阿敏做鋪墊!一步步的削弱,請君入甕,圍城打援,層層相扣的計劃,直到把阿敏逼入了這絕境之中——不可能逃出的絕境!

若是說能在這一役中斬殺阿敏,其實努爾哈赤的功勞十成中也就是占了那麼一成,更多的功勞是在之前的層層削弱——這個道理很容易明白。就好像是西楚霸王項羽死於昔曰部將呂馬童之手,但是你能說是呂馬童戰勝的項羽,擊敗的項羽麼?大功要歸結於劉邦、盧綰、樊噲、張良、韓信、蕭何這些人,他呂馬童,頂多算是個馬前卒而已。但是親手斬殺了項羽這破天般的功勞,卻是足以讓呂馬童封列侯,揚名千古。

若是努爾哈赤能親手斬殺活著活捉阿敏,那麼此次戰後,論功行賞,連子寧便是把他排為第一,大夥兒也是服氣。

但是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卻是被努爾哈赤自己給放過了。

當連子寧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震驚之後就是難以遏製的憤怒。

連子寧很清楚阿敏的可怕之處——他一直以來,都對女真殘部頗為的忌憚。他不是忌憚那三萬殘兵,而是忌憚他們的首領阿敏。阿敏現在儼然已經是整個海西女真的精神圖騰,隻要有他在,女真人就是最精銳不怕死的戰士。若是沒有他,也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

這一次雖然看似是他占據了上風,把阿敏玩弄於鼓掌之中,想讓他往東他不會往西,予取予求,連番幾次大戰,把阿敏給打的潰不成軍,連這最後一點兒戰力,女真的精銳骨血都給丟在這一線天外了。但是連子寧自己心裏清楚,為了打好這兩戰,自己是何等的殫精竭慮,費盡心機。

人都是會成長的,阿敏可怕之處就是在於他的潛力無窮,每每都在進步。

而有了這兩次的教訓,可以想見,他以後是再也不會輕易上當的了,以後也再也不會有這樣絕佳的機會了。

打蛇不死,後患無窮。

連子寧甚至已經可以想象到,吃到了血虧的阿敏,再也不會跟自己硬碰硬,而是會帶著手下的部隊,撤出城池,在密林中,在山地間,和自己打遊擊戰。想想就是頭疼。至於阿敏手下幾乎死傷殆盡,對那些漢人奴兵還有多少控製力,這一點,連子寧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若是沒有那個能力,阿敏就不是阿敏了。

這等結局,讓連子寧如何能夠不怒?

這也讓他對努爾哈赤很是失望。

幸好幸好的是,他還留了一招後手兒,隻是不知道,這後手兒管不管用了。

連子寧策馬前行,熊廷弼等人便是在後頭跟著,過了好一會兒,連子寧忽然問道:“熊廷弼,你說這樣的大勝,咱們還能有幾次?”

熊廷弼愕然,接著道:“大人計策絕妙無雙,隻要大人在,咱們武毅軍這等大勝,是絕少不了的。”

這話,半是恭維,半是欽佩。

“你錯了。”連子寧苦笑一聲:“這樣的大勝,以後再想有,難如登天!”

他回頭掃了一眼眾人,聲音陡然拔高了:“咱們武毅軍名氣越大,別人對咱們的了解愈多,別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會取其長而舍其短,咱們還想這般行事,難了!就像是阿敏,這次他活著回去,以後還想讓他上這等惡當,那是做夢!”

說著,臉上便又是怒氣盈然。

見他這般,熊廷弼便知道他心中怒氣未消,也不敢再說。

連子寧忽然趨馬過來,低聲道:“可恭順?”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一問,若是一般人,鐵定是蒙了。熊廷弼是何等腹有錦繡的人物?當下便是明白過來,道:“甚恭順。”

連子寧點點頭,又過了一會兒,也覺得意興索然。

讓策馬回去,努爾哈赤還在冰冷的泥水中跪著。

“你且修養兩曰,至於軍中的事務,便由阿巴泰和舒爾哈奇暫代,你之所部,休整五曰。”

連子寧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這懲罰,不輕不重,卻也是可輕可重,還是那句話,看表現了。

努爾哈赤上上的舒了口氣,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大聲道:“標下多謝大人!”

嘉河衛之外,已經是變得熱鬧非凡。

原本陳大康和努爾哈赤在城北建起的軍營已經是擴大了五六倍,形成了一個月牙的形狀,幾乎把整個嘉河衛北半邊兒給包囊了進去。

大營外麵的木頭柵欄豎起老高,刁鬥森嚴,裏麵這會兒安靜得很,想必士卒們都在休息。

連子寧過來的時候,十來個大嗓門兒的士卒正自站在距離嘉河衛城牆不遠處,手裏舉著個鐵皮卷成的簡易擴音器,口中大喊的什麼。

這是連子寧想出來的法子,這些士卒喊得自然是阿敏率軍前來,結果全軍覆沒,阿敏也被誅殺的消息。

自己的戰神被人擊敗,城中的守軍自然是不信,但是他們不信也沒法子——鐵證如山。在距離城牆不遠處,鎧甲堆積如山,全都是從那些死去的女真士卒身上扒下來的。而在鎧甲山的旁邊,則是一溜兒十來個樹墩子,上麵綁著不少的女真俘虜,他們的嘴都被布條勒住了,哼哼唧唧的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為了防止他們說出阿敏逃走的真相。

這一係列的手段使出來,就由不得城內的人不信了。

這會兒嘉河衛城頭上靜悄悄的,旗子有氣無力的偶爾卷上兩下,也看不見多少守軍在城頭。

這時候的嘉河衛鎮守將軍府,已經是陷入了一片恐懼和驚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