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起源於千年之前的那場動亂。
這一天,是大唐王朝有史以來最黑暗的一天。
九州西南,落玉山。
正直晌午,天空卻陰雲密布,似乎暗示著坐擁九州江山萬年之久的大唐王朝氣數已盡,日薄西山。
陳青禮仰頭望了望天,重重的歎了一口慪氣,隨即又看向一旁重兵把守的營帳,營帳中人乃是當今天子,也是如今他要保衛之人。
再看向周圍的將士,這些曾經無所畏懼的漢家兒郎,兵鋒所指,所向披靡,隻是如今,三萬禦林軍個個垂頭喪氣,激憤交加。
這三萬禦林軍,恐怕是如今唯一還忠於天子的將士了吧。
“報!”
遠處飛奔來一人一馬,正是被派出去的斥候。
來到近前,斥候急忙下馬,顧不得行禮,對著營帳方向大喊道:“明皇,京師已經淪陷,南黎大軍正步步緊逼,已經離此地不足三百裏!”
營帳中人似乎早已知道結果,沒有動靜,良久,門簾掀起,步出一人,此人濃眉闊耳,麵上自帶一股王者之氣,但此時這股王者之氣似乎籠上了一層陰霾。
正是當今天子,明皇。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明皇說道,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哀樂。
斥候退下後,明皇環顧左右,看向陳青禮,道:“嶺南軍叛將夥同南黎一路殺向京師,如今京師已然不保,陳將軍可有良策?”
還不待陳青禮說話,左右激憤不已的士兵回道:“明皇,我等誓死護佑天子,保我大唐江山!”
“明皇!我等願與南黎決一死戰!”
“明皇,下令吧!京師不複,吾等不願再退了!”
……
禦林軍都是九州各地驍勇,一時間視死如歸,氣勢無兩,落玉山上旌旗獵獵作響,大有在此與敵人決一死戰的決心。
“諸位……”明皇擺手,待眾人平息下來後,道:“我等皆為炎黃子孫,南黎一族向來覬覦我中原富庶之地,千百年來屢次侵入九州,又數次被打退,苟活於嶺南一隅之地,而今借助我九州叛將之勢,破我河山,若今日讓眾將與其決一死戰,雖可解心頭之恨,卻會葬送最後一批忠於我的將士們,從此之後,天下易主,九州子民將淪為南黎奴隸,這個結果,朕不能讓它出現。”
明皇閉上雙眼略一思忖,道:“方今之計,唯有繼續西退,去往梁州,梁州易守難攻,可以以此為根基,再圖複我河山。”
明皇說完,眾將士不再說話,似乎都默認了明皇的想法,此時,陳青禮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望了望明皇身後的營帳,突然跪地,道:“明皇,請聽我一言!”
“你說吧。”明皇說道,聲音略顯頹廢,與剛才思路清晰的他辯若兩人。
“陛下乃一代明君,英明無比,而今的想法先退入梁州再徐圖後進臣也沒有異議,既然陛下已經決定東山再起,那穆貴妃……”
未等他說完,明皇突然打斷他,道:“陳將軍不必多言了,你要說的話朕知道。”
陳青禮一時語塞,不知再說什麼。
沉默許久,明皇突然開口,聲音中又多了一絲沙啞,像是蒼老了幾歲:“朕自十六歲登基,承蒙眾卿擁護,百姓愛戴,懾服九州各大門派,諸侯朝敬天子,南黎畏我天威,不敢越雷池半步。”頓了頓,他突然淡笑一聲,像是自嘲,道:“朕自號明皇,本有英明之意,自從十年前納了穆盈為妃,這十年間朕不理朝政,關於此事,朕不想多說,而今嶺南軍叛將又是穆盈的親哥哥,當年也是朕力排眾議封他為將軍坐鎮嶺南。”
“陛下!自古紅顏多禍水,還請陛下割愛!賜死穆貴妃!”陳青禮突然喊道,將軍如此,三萬禦林軍全部跪下請願,“還請陛下割愛!”
一縷微風拂過,三萬禦林軍跪地請願,明皇一人佇立,雙方都沒有再說話,場麵有一絲詭異的寧靜,隻有那營帳裏,似乎有什麼人動了一下。
“眾將不必多言,朕意已決,身為天子,卻不能保全所愛之人性命,那這天子不做也罷!”明皇果決的說完,拂袖轉身步入營帳內。
身後陳青禮聲嘶力竭的喊道:“明皇三思啊!”
營帳內,一襲白衣的穆貴妃正背對著明皇端坐在那裏,沒人看得清她的表情,更沒人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盈盈不必擔心,縱是這最後三萬禦林軍嘩變,朕也定會護得你周全!”明皇說道,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安全感。
穆盈轉過身,一張傾世的容顏,白衣勝雪,臉頰上早已劃過兩行清淚,她緩緩的說道:“陛下,還記得皇宮內的清池嗎?”
聲音空靈,美若天籟,卻帶著一絲幽怨。
“那是朕特意為你而建的,又怎會忘記。”
“那陛下可曾記得臣妾在清池旁說過的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