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3 / 3)

約莫一月之後,一夜之間山中霧氣全然散去,蒼梧山從未如此清晰的展現在世人麵前。

衛蒼的湖邊小屋也被人發現了,隻是人們懼怕神明,一時也不敢去靠近打擾衛蒼。

自從霧氣散去,衛蒼整日坐在湖邊往蒼梧山巔眺望,心中忐忑不安,因為他知道不是萬不得已,神君不會連霧氣這些力量都收回的,可是什麼原因他也想不通。

這一日,衛蒼正在屋內用枯死的樹枝刻著小小人偶,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興趣,窗外忽然響起鳥鳴和扇動翅膀的聲音。

衛蒼心覺不對,放下手裏的小刀走到屋外,直接被天邊漫天飛來的鳥群驚住了。

群鳥們逃命一般鳴叫著向蒼梧山飛來,甚至湖中也在不停躍起魚群,山中怕人的小鹿,倉皇的奔向山中,原本凶惡的猛獸此時根本不去捕獵身旁的獵物,是倉皇的奔逃著。

在群鳥飛過的天空中,衛蒼看到了天火。

天火的火焰劃破了長空,墜落在湖麵,濺起巨大的水浪。

衛蒼後退著躲開,抬頭去看山巔處,那裏有銀光閃爍,而後漸漸形成銀色大陣,整個大陣越來越大幾乎覆蓋住了整個蒼梧山。

身後淩亂的腳步聲傳來,衛蒼轉身去看,是山腳的蒼銀村村民,他們抱著孩子,背著老人,一路奔跑而來,他們見到衛蒼撲通撲通的跪了一地,臉上全是恐懼:“神啊,求你救救我們,神啊,神明啊,這是怎麼了?”

衛蒼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是神明,於是他不再看他們繼續去望著山巔的大陣,望著他的神明。

在鳳棲開啟的大陣外,天火一下又一下猛烈地墜落在銀色的保護罩上,每一下都能看到銀光大陣在震動。

衛蒼站在湖邊望著,村民們也望向山巔處的銀光,有孩童稚嫩的聲音:“那是什麼?在保護我們嗎?”

衛蒼側身看著那孩子微笑:“那是鳳棲神君,在保護我們,不要怕,不要怕,有神明保護我們。”說完便又去望著。

大陣中忽然出現一柄長劍,劍身似乎有潺潺流水,周而複始,而後那柄劍猛然飛出大陣向天火聚集的地方刺去,一陣強光過後,剛剛燒著火的天漸漸沒了火光,而後是暴雨傾盆。

衛蒼知道,大家得救了,可來不及高興,卻在一聲巨響中看到一團金紅色的火球垂直衝進了湖裏,而後是一道銀光追著金紅的火球也墜進湖水。

身旁嘈雜聲起,孩童稚嫩的聲音輕輕的說:“娘,神明掉下來了。”

衛蒼揪著心盯著湖麵,金紅色的是什麼他不知道,卻知道銀色那道光一定是鳳棲神君。

忽然尖嘯聲自湖中傳來,剛剛那道銀光破開湖水向東方飛去。

衛蒼淡淡呼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回頭向村民笑道:“回去吧,蒼梧山的神明保護了大家。”他覺得自己笑的親切,可不知為何,村民眼中恐慌,有些壯實的年輕人拔腿就跑,麵前的孩子哇的哭了起來。

衛蒼想安慰孩童,伸出手,卻見到手指發黑,似乎在潰爛,他將手放在眼前仔細觀察,感覺臉上有什麼在融化一般的落下,他用手接住,啪嗒的一聲,他看到了一顆眼球掉在他的手中,然後頃刻間他的手掌血肉剝離,露出了森森白骨。

眼前村民早已失措的跑光了,衛蒼也想跑,可他無處可逃,他扭頭去看蒼梧山巔,想邁步可雙腳已經變成白骨,他轟然倒地,全身血肉一片一片的剝落下來,他努力地抬著頭匍匐著向湖邊挪動,原本有些驚慌不安的心在看到山巔漸漸升起的霧氣時變得平和了,那些霧氣不再是神君的力量,而是自然的規律。

衛蒼曾感覺自己被浪潮帶到了沙灘,被留在了那一處,而現在另一波海浪終於帶走了他,二十歲的衛蒼最終不再是二十歲,他什麼也看不見了,他似乎聽到了鳳凰悲鳴,他安然伏在地上化成了百年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