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卷(1 / 3)

卷四 第七章 白塔大師

拉薩是前藏的首邑,四麵雪山環繞,中間一片平原,拉薩河即從這個平原上緩緩流過,灌人雅魯藏布江裏。

藏土高原的春天來得比較晚,拉薩河還是凍結的,厚厚的冰河上,牛車緩緩地走過……

拉薩在拉薩河北岸,是前藏的政教中心,布達拉宮即位於此,是****喇嘛居住的地方。

將近黃昏,天空一片絢麗的彩霞,陣陣炊煙嫋嫋散在空中……

拉薩城的燈火亮了,這西藏惟一的城市,在晚霞下顯得更美了。

蒼穹裏亮起了第一顆寒星,閃爍的星星帶來的是夜神薄薄的輕紗。

夜幕張起,一彎銀月升起,淡淡的月華灑出,大地一片朦朧,自藏南縱穀裏飛來的輕霧,將拉薩城全都罩住了。

拉薩河的冰層上,已經看不見那高篷的牛車,這時,一匹高大的血紅快馬飛馳而過。

石砥中兩眼炯炯發光,他迎著吹來的寒風,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拍了拍馬背,自言自語地道:“拉薩終於到了!”

馬蹄敲在冰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音響,有似夜空裏響起的鈴聲……

“當!”一聲宏亮而深沉的鍾聲,自布達拉宮傳來,鍾聲飛越空中,回蕩不已。

石砥中吆喝一聲,紅馬迎風展蹄,飛馳而去,恍如天馬淩空一般,躡虛蹈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

布達拉官高聳的寺院,依著山坡建築,宏偉壯麗,高有十三層之多。

飛簷斜伸入空,淡淡的月色灑下,寬敞的石階下,有很多肅立的喇嘛。

重重寺院,重重石階,有川流不息的喇嘛低垂雙眉,合掌行過。

鍾聲停歇了一下,又響了起來,“當”的一聲後,又接著一聲……

渾厚而深沉的鍾聲,仿佛蘊含著無比的哀傷,但是卻又有著輕微的喜悅,真使人不了解為何竟會是如此?

鍾聲不停地響著,隨著夜風傳了開去,震蕩在夜空裏……

鍾聲未歇,一條人影閃現在牆頭之上,接著,另一條人影也閃現出來。

他們探首窺視著院子裏的喇嘛,好一會,他們飛快地縮回頭去,躍落牆下。

淡淡的月光下,那兩條影子閃了開去,躍出三丈餘,躲在山坡邊的一塊大石後的陰影下。

一陣衣袂破空之聲傳來,兩個身穿紅袍的喇嘛躍上牆頭。

他們四下觀望了一陣,說了幾句藏語便又躍回寺院之中。

這時那躲在大石後的兩個人緩緩地探首出來。

皎潔的月華,照射在他們身上,可看清他們身穿玄色緊身的夜行衣,頭紮黑巾,背插長劍。

那左首一個人輕聲地問道:“娘!這廟裏好森嚴呀!我們來了三天都沒能進去,看來今晚也沒有辦法!”

這時那右首的人側過臉來道:“婉兒!再等等看,待會兒可能有機會的……”

她抬頭望了望天空,接道:“等這陣黑雲過來,遮住了月亮之後,我們便可偷偷進去,否則的話,我們非要硬闖不可了!”

月光下,上官夫人雙眼注視著布達拉宮,自眼眸中射出毅然的目光。

上官婉兒輕聲道:“娘!這兒的食物好難下咽,還要用手抓著吃,我真想早點回中原去。”

上官夫人憐愛地輕撫著上官婉兒的肩膀,說道:“今晚隻要能進到寺裏,隻要能夠找到藏經樓,為娘的便可以得到那大漠裏鵬城之秘的解答,那麼,明天我們便可回中原去。”

上官婉兒睜大眼睛,道:“娘!我一直不曉得,為什麼您一定要得到那個尚在未知中的什麼鵬城之秘?”

上官夫人眉梢一挑,道:“惟有得到那鵬城裏的寶物及秘籍,為娘的才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那時讓天下武林人物都曉得我以一個女流之輩,到底也能領袖江湖。”

上官婉兒暗忖道:“娘都快五十歲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做什麼天下第一高手。”

上官夫人目中顯現出一股強烈的欲望,她似是沉緬在幻想之中,繼續低聲說道:“我要使什麼二帝三君都敗在我的手下,做我的奴隸。”上官婉兒推了推她的母親,輕聲道:“娘!

您為什麼要這麼想呢”

上官夫人眼中鋒芒畢露,她一聽上官婉兒的話,驀然低下頭來,凝視著女兒。

上官婉兒畏懼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她母親眼裏那種逼人的目光。

上官夫人眼中鋒芒緩緩斂去,她輕聲道:“婉兒,你瘦了!”

她輕輕托起上官婉兒的臉,憐惜地道:“你是不是在想石砥中那小子?”

上官婉兒幽怨地道:“娘!你別問了,好嗎?”

上官夫人恨聲地道:“石砥中那小子真可恨,不知什麼時候竟成了毒門的掌門人,我看他簡直是毒迷心竅了,連我們都不記得了。”

上官婉兒心頭一痛,好似被針刺了一下,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側過頭去,暗暗彈去了縈繞在眼角的兩顆淚珠。

她輕聲地道:“我一點都不怪他。”

上官夫人冷哼一聲,道:“我不會放過他的!”

上官婉兒叫道:“娘!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想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要使得二帝三君都做你的奴隸?”

上官夫人眉尖一軒,道:“因為我恨他們!”

“恨他們!”上官婉兒詫異地睜大眼睛,問道:“為什麼呢?”

上官夫人道:“因為他們逼得你爹拋棄我去做和尚!”

上官婉兒秀眉一皺,道:“又有誰逼爹去做和尚?”

上官夫人冷哼一聲,道:“我是曉得他不滿我的權利欲望太高,但是他卻一直不願替我爭氣,不肯苦練劍術,成為天下第一劍手。”

上官婉兒這才曉得當初父親上官夢痛苦地出家為僧的原因。她默然低下頭來,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上官夫人似是回想起往事,她緩緩地自言自語地道:“當年他與柴倫兩人一起,俱為武林後起之秀,但是柴倫因為鑽研琴藝與陣法之學,所以劍法較上官夢為差,但我卻屬意於柴倫,因為他是嶺南世族……”

上官婉兒不知自己母親為何會在這時會有如此深的感觸,竟然將年輕時的往事通通說了出來。

她嘴唇嚅動了兩下,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隻是睜大眼睛,凝望著她的母親。

上官夫人喃喃地道:“誰知柴倫遇見一個來自關外的牧人,學得馴馬之術,並且得到西城大宛生的寶駒‘汗血寶馬’,終日都是與馬為伍,把我冷落一邊。”

她眼中掠過一絲怨恨的目光,恨恨地道:“這還不算,後來他又得到了前代琴仙遺下的‘天香寶琴’,從此幾乎不見人影,所以我一氣之下,就嫁給了上官夢。”

上官婉兒睜大雙眼,愕然望著上官夫人,暗忖道:“原來娘是因為賭氣才嫁給爹爹的,唉!可憐的爹爹。”

她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浮起了石砥中的影子,但是隨即她又想到那依偎在他身邊的羅盈來,頓時,石砥中那冷漠的表情使得她心弦一顫,自心底泛起了痛苦而酸澀的味道來。

她暗自喊道:“石哥哥!”

這些日子來的無盡相思與路途奔波,使得她的感情變得脆弱無比,一想到石砥中,她的心頭一陣難過,幾乎哭了出來。

上官夫人可沒注意到她女兒的表情,她仍自輕聲地說道:“誰知以後柴倫竟然在遍覽古書的情形下,學會了劍道中的絕技,成為名震天下的七絕神君……”

她恨恨地道:“最可恨的是你爹卻絲毫不知長進,還是老樣子,我就氣他一點都不聽我的話,連海南劍派竺化那破毛劍都打不贏,所以經常與他吵鬧……”

她一掌拍在大石之上,恨聲道:“後來他竟然敢拋下我,出家去當和尚了!”

上官婉兒一驚,被破裂的石屑濺得滿頭都是,她一拉上官夫的衣袂,道:“娘!您怎麼啦?”

上官夫人也是悚然一驚,才自沉思中驚醒了過來。

她苦笑一下,放低聲音道:“我是在氣你爹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上官婉兒道:“那麼後來柴伯伯又為什麼要發誓殺盡天下的和尚呢?”

上官夫人輕歎道:“他是怪你爹不該拋下我去當和尚,所以逼你爹還俗,卻被你爹躲開,以致於憤極殺死不少五台、少林、峨嵋的和尚……”

上官婉兒眼中掠過一絲極其難言的情緒,她輕聲道:“娘!隻有他才是最愛你的,唉!

若是石哥哥能夠這樣,叫我為他死,我也甘心呀!”

上官夫人聽她女兒說得如此大膽,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紅暈,隨即又聽到上官婉兒那樣淒惋地歎息著石砥中的薄情。

她冷哼了一聲,道:“等我得到這鵬城之秘後,我會叫他叩著頭來求我,要我將女兒許配給他。”

她眼前一黯,突地看到一大塊烏雲將月光遮住,立刻,她一拉上官婉兒,道:“婉兒,我們去吧!”

上官婉兒身形一動,立即又退了回來,她輕聲道:“娘,你看!”

上官夫人循著上官婉兒伸出的手指望去,隻見布達拉宮的屋頂上,一條魁梧的人影飛掠而來,快速無比,轉眼的功夫,便已躍上高牆之上。

她心裏一凜,忖道:“想不到藏土邊陲也有輕功如此高明之人!”

那條人影現身在牆上,隨即兩條人影一閃,又有兩個喇嘛躍上牆來。

他們見到這人,都恭敬地躬身為禮,說了兩句藏語。

那條魁梧的人影,嗯了一聲,揮了揮手,也說了兩句藏語。

立時,那兩個喇嘛退了下去。

上官夫人運聚眼力,也隻能看到那魁梧的人影頭頂光亮,身穿暗紅色的大袍。

她湊在上官婉兒耳邊說道:“這也是一個喇嘛,可能是寺裏的高僧,你不要動,小心他會發覺我們!”

上官婉兒點了點頭,默然沒有作聲。

那身形魁梧的大喇嘛,四下望了一下,輕輕地拍了拍手掌。

倏地,自另外一邊牆角之下,三條人影閃現而出,紛紛躍上牆頭。

一個冷澀的聲音道:“大師,情況如何?”

他說的是一口京片子,使得上官夫人悚然一驚,暗忖道:“這人是誰?難道也是來自中原的,怎麼聲音很熟?”

上官婉兒秀眉一皺,拉了拉她母親的衣袂,湊在上官夫人耳邊輕聲道:“娘!那是大內侍衛申屠雷。”

“哦!”上官夫人暗忖道:“怪不得我怎麼覺得聲音好熟,原來是申屠雷,但是他又為什麼到拉薩來呢?”

就在她思忖之際,那個身形魁梧的高大喇嘛道:“****活佛重病,宮裏都在等著他選定繼任的教主,所以藏經樓封閉未開。”

申屠雷哦了一聲,道:“那麼,大師可知這藏經樓裏確實藏有關於大漠鵬城裏的記載文字?”

上官夫人一震,驚忖道:“怎麼申屠雷也是為這鵬城之秘而來,那麼這個身形高大的喇嘛可能就是受大內供奉的白塔大師了?”

白塔大師道:“師兄庫軍大師正與本寺三大長老隨侍****活佛榻前,如果沒有他的令諭,是不能開啟藏經樓的,而明日老衲也要回色拉寺去……”

申屠雷道:“那麼請問大師,藏經樓是在第幾重?”

白塔大師一揮手,道:“藏經樓森嚴無比,內有書庫,鐵門重重,就算告訴你們,也不能闖入,所以你們還是回館裏去,等候我的消息吧!”

申屠雷應了一聲,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回館裏等候大師的消息了,不過皇上的意思是……”

白塔大師沉聲道:“這個老衲知道,至於說幽靈宮所托之事,老衲也遵囑辦理!”

那站於申屠雷身邊的鄭風躬身道:“謝謝大師!”

申屠雷道:“大師,在下就趕回館裏。”

他身形一動,剛要走開之際,白塔大師突地叫道:“申屠侍衛長,你們跟隨我來吧!”

申屠雷愕道:“大師,這……”

白塔大師道:“老衲有事要托你們。”

說著,他飄身躍下牆去。

申屠雷望了望其他兩人,說道:“去!”

三條人影一閃,齊都消失在高牆之後。

上官夫人籲了一口氣,道:“沒想到****活佛病重了,怪不得宮裏麵這麼森嚴,隻不知申屠雷他們……”

她沉了一下,道:“怎麼西門熊又與大內勾結上了?”

上官婉兒道:“娘!我們還是回去算了,別太冒險啦!”

上官夫人瞥了上官婉兒一眼,道:“婉兒,你先回到拉薩城客棧等我,我非冒險到宮裏去一趟不可,免得你遭到危險!”

上官婉兒搖搖頭,道:“不!我也跟你去一趟,娘,我不放心你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