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七章 滅神島主
蒼天悠悠,白雲飄過。
石砥中淚眼模糊,緩緩抬起頭來,仰望無邊的穹蒼,他已無淚流出了。
微風吹過,一個巧笑自風中傳來,輕笑之聲恍如銀鈴,振蕩於空氣之中。
石砥中移動目光,隻見環山腰邊走來一個素衫赤足的女人。
那女人巧笑道:“果然他已經知道那取得秘圖之法,嘿嘿,幾個月來受盡苦刑都不講,現在倒輕易地說了出來。”
她步履輕盈,飄飄若淩波仙女,轉眼便來到湖邊。
石砥中隻見這女人與那天在大同城外,所見到的少女一模一樣,他心弦一顫,脫口呼道:
“滅神島主!”
那女人笑靨似花,流波如水,微笑道:“好俊俏的小夥子,喏!”
她玉指一點臉頰,笑道:“羞!這麼大的人還是滿臉淚痕,羞羞羞……”
石砥中一擦眼淚,立起身來,問道:“你真是那滅神島主?”
因為他知道他師祖都曾迷戀於滅神島主的美色,那是三十多年前之事,依照推理,眼前“滅神島主”該是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太婆才對。
那女人一掠雲鬢,笑道:“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石砥中隻覺她眼波帶著蕩意,薰得自己有點醉意,刹時,他記起天山神鷹的話來了。
他暗自喃喃道:“不要看她的眼睛……”
那女人咭咭笑道:“這麼個大男人也害羞呀!”
她兩眼盯住石砥中,驚羨地歎道:“真是個絕世難求的美男子!”
石砥中臉上湧現一層寒意,沉聲道:“你是滅神島主毫無疑問了,現在,我有一事要問你。”
那女人微笑道:“什麼事呀,你盡管說,最好到我綠廈裏再說,好不容易見到你,真是有幸……”
石砥中道:“這些人都是你把他們吊起來的,任憑他們讓黑蟻叮吸血液,我問你,這些黑蟻有什麼用?”
滅神島主伸手摸子摸自己豐腴的臉頰,道:“那些黑蟻是要提煉毒液,因為有許多敵人……”
她說到這裏,輕呼一聲道:“這些惡心之事說他作什,小兄弟,我還未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石砥中悲憤地朗笑一聲,喝道:“我叫石砥中,是這個被你害死的人的兒子!”
滅神島主詫異地問道:“你是誰的兒子呀?”
石砥中望地上一看,已不見自己父親的屍體,隻見一灘黃水浸得自己脫下的那件外衣濕淋淋的。
他心神一震,愕得木然而立。
滅神島主輕笑一聲道:“真你這個傻子,我跟你講,他浸過湖水,我這湖水則是用來煉化骨丹之用……”
石砥中大喝道:“你是說他死了也屍骨無存?”
他怨憤交集,一振手腕,長劍帶起一條光影,激射而去。
滅神島主輕笑道:“唷,這麼凶幹嗎?”
她腳下一轉,如同白蝶穿花,繡帶飛舞,閃了開去。
石砥中—劍落空,立即靜氣凝神,抱劍於胸,使出“將軍十二截”中的起首式“將軍執戈”。
滅神島主雖然避開這迅捷的一劍,但是心裏也暗自吃驚。
她臉色依然嬌豔如花,沒有絲毫改變,笑道:“你的劍法真行,何不到前島參加劍會?
今天是五島劍會開始第一天,以你的劍法,一定可以奪魁的……”
石砥中兩眼望定劍尖,全部心神都與劍刃相融,他對於滅神島主此言,一點都沒有聽到。
氣走一周天,他暴喝一聲,目中神光疾射,長劍一引,揮舞開去。
光華璀璨,霞影千條,滅神島主臉上立即收起那絲微笑。
她玉掌輕拍,身旋似花,刹時便接下石砥中攻出的兩劍。
石砥中被那飄忽的身影,把眼睛都繚花了,他劍式一頓,回劍自保,滅神島主也飛躍開去。
這二個接觸,雙方都知對方功力不同凡響。
滅神島主驚詫萬分地望著仗劍挺立的石砥中,暗忖道:“他才隻二十歲光景,功力怎有如此之高?劍法更是雄渾,氣魂之大,竟有一派宗師的氣概,這是誰能調教得出?就算天龍大帝也不能教出這麼好的徒弟……”
她愈看愈愛,忖道:“我若能收伏他,還怕誰呢?而且這種美男子,真是絕世難逢……”
這念頭飛快自腦海掠過,她身形飛挪,嫋嫋地行來,刹時之間她全身都似發出一層霞光……
石砥中目光方一接觸那雪白的身形,便覺心扉搖動,不可自已,一股憐惜的感情湧將上來。
他悚然大驚,忙不迭地閉上眼睛,心中暗自呼了聲佛號,思緒移轉到自己父親之死……
刹時,怒火激起,他大喝一聲,睜開眼睛,一式“將軍盤嶽”使出。
劍尖倏地吐出三寸寒芒,嗤嗤的劍氣急響而起,舒卷而去。
滅神島主大驚失色,十指一揮,細若輕煙的粉末彈出。
石砥中聞到一股香風,但他隻皺了皺眉,劍式毫不停滯,“將軍解甲”,“將軍揮戈”,“將軍斬鯨”一連三式,洶湧如海潮初漲,萬馬奔騰,挾著千鈞之勁,彙集而去,劍式宏闊,懾人心魄。
滅神島主見自己彈出的所煉之毒粉對這英俊的青年依然無效,不禁心神慌亂,因為天下有誰不畏毒,有誰不愛色?唯有石砥中能夠如此。
他劍式劃行,無邊無際,隻見劍光熾烈,舒卷而出,嗤嗤劍氣輕響裏,滅神島主驚呼一聲,飛躍三丈開外。
劍光陡然一斂,石砥中滿臉寒霜的屹立著,劍尖上一絲血痕,地上一截羅衣。
滅神島主那賽雪的肌膚,一道劍痕掠過小腿,她輕皺秀眉道:“你,你好恨的心!”
石砥中心裏泛起一絲不忍,但是他立即大喝道:“我要殺了你!”
滅神島主緩緩站了起來,道:“你殺好了,讓你殺……”
她向前走了七步,突地雙掌一抖,身隨掌走,有如箭矢,朝石砥中胸前拍到。
“哼!”石砥中悶哼了一聲,胸前被那沉重的掌力拍個正著,他連退五步,“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滅神島主沒有等他站穩,臉含殺氣,直逼而來。
石砥中低嘿一聲,左拳斜搗而出,擋住對方攻勢,右手長劍一震。
一個光弧自劍刃升起,隨著劍尖跳動,朝滅神島主射去。
他這下所運集的乃是“劍罡”之術,光弧乍閃即沒,滅神島主已慘呼一聲,被劍罡撞得飛起二丈,落在湖邊。
她雙手掩著小腹,朝湖裏吐了一口鮮血。
石砥中的嘴角,也有一絲鮮血流出,他兩眼望定滅神島主,泛起一絲笑意。
突然,他的笑意凝住了,滿臉驚異之極。
敢情此刻那滅神島主烏黑的青絲一齊變為銀白,那斜露出羅裙外的光潤腳踝,變得雞皮皺紋,青筋畢露……
滅神島主一回過頭來,滿臉皺紋,凹眼尖腮,竟然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女人。
她望見石砥中滿驗驚恐,不由回過頭去,將臉伸在湖水之上。
水波清盈,倒映出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婦人模樣,她駭然伸手摸了自己臉頰,方始知道水裏的人正是自己。
“啊!”她悲叫一聲,跳進湖裏。
水波搖晃,漣漪一圈圈地散開……
石砥中隻覺全身乏力,心神疲憊,右手一鬆,便昏倒地上。
微風吹過湖麵,很快地恢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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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繞繚,煙霧飄渺,悠悠忽忽中,石砥中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便望見四周盡是綠牆,在屋子當中,一座三角古鼎,正散放著輕煙。
他待要躍身而起,卻發現自己已被細若小指的鐵鏈捆住,四肢張開,捆在石床之上。
他用勁一掙,又發覺自己渾身酸麻,一點力量也發不出來。
他悚然一驚,趕忙運氣丹田,卻發覺身上沒有任何穴道被人閉住。
他搖了下頭,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又如何會在這一片綠色的屋子裏。
思緒緩緩轉動,他方始想起今日闖進滅神島之經過情形。
他記得蒼老的師祖血噴胸前,氣息奄奄的樣子,那蒼白瘦弱的臉龐在他眼前浮動著……
他兩眼睜大,看見煙霧繚繞中,那枯瘦無神的臉孔一變為滿頭亂發,麵頰凹入的石鴻信……
他悲苦地叫了聲,閉起眼睛來,但是那雙神光散亂,呆凝無力的眼睛,依然在他腦海裏搖晃著。
他兩眼角流出兩點淚花,低聲悲泣著,刹那之間,剛才所經過的事,齊都記憶起來。
但是那氳氤的煙霧,在他鼻前蕩動,那記憶中的事情似乎又淡去,像輕煙一樣自腦際消失。
他昏昏沉沉的,隻覺渾身疲憊,閉上眼睛不久便想睡去,也沒想到自己是被捆著的。
就在他似睡未睡之際,屋外傳來一聲輕笑,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他醒了沒有?”
另一個嬌柔的聲音道:“小婢怕他醒來脫逃,所以燃著了‘迷魂麝香’,他是不會醒的。”
“哦!那麼島主到哪裏去了?難道這客人連闖數關,到達這裏都不知道?吳勇你有沒有看到我娘?”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道:“島主這三十六天的閉關,已將容貌回複如舊,但不知她何時出去的。小姐有何吩咐?”
石砥中昏迷中聽得這聲音,腦中有如電光閃過一樣。
暗忖道:“這不是那冷冰木然的吳勇嗎?”
當日,他在大同府城外,見到金羽君之際,便首次遇見滅神島主乘車而來,那駕車的禦者手持一根翠竹長杖,曾與金羽君較量了一下。
那冷漠如冰,無視於一切的樣子,曾使他腦海裏有了深刻的印象。
他頓時又想起自己是處於滅神島中,這念頭使他神誌一清。
那嬌柔的聲音漸去漸遠道:“我要到前島參加劍會主持之禮,你們看緊他,‘迷魂麝香’不可熄滅。”
石砥中睜開眼來,注視著那鼎爐裏嫋嫋升起的一縷輕煙,他忖道:“原來這香能迷惑人心智的……”
他運氣出力,果然全身乏勁,軟綿綿的毫無一點力氣,刹時之間,他急得滿頭大汗。
他直在惦念著胸裏藏著的金戈玉戟以及那支短笛,恐怕會在昏迷的時候遭人搜去。
他閉氣含舌,運起瑜伽術中的龜息之法,將丹田的一股真氣提起,緩緩運行於穴道之中,行那清穴之法,清除吸入之“迷魂麝香”。
真氣催動,運行於一百零八穴之間,緩緩地流動。
就在此時,石門一響,一個身著翠羅衣裙的少女走了過來。
她看了看鼎爐裏的火焰,輕輕走到床邊。
她兩眼盯著石砥中那如玉的臉龐,射出熾熱的目光,注視了好一會,她忍不住伸出手來在石砥中臉頰下輕輕撫摸起來。
誰知她的手才放在石砥中臉上,突地見石砥中兩眼大睜,目中神光暴射。
她那充滿柔情的目光,頓時變得驚慌非常,被那逼射的神光一驚,不由趕忙收回伸出的右手,嚇得退了兩步。
石砥中籲了口氣,一縷淡淡的青煙自他鼻孔飛出,隨著他又閉上眼睛。
那少女愕然望著石砥中,詫異地忖道:“他怎會醒過來?
這香味強烈無比,若無解藥一定會昏睡不醒的,而他卻……”
她一念及此,暗道不妙,趕忙飛步向前,兩指疾伸,朝石砥中胸前昏穴點去。
誰知她的手指方一觸及對方衣裳,石砥中突地睜大雙眼,喝道:“你做什麼?”
那少女一愣,兩指用勁點下。
石砥中大喝一聲,全身衣袍倏然隆起,氣勁充滿衣袍之間,那少女雙指點下隻覺堅硬似鐵。
她惶然叫道:“吳大叔……”
門外一道人影輕閃,那濃眉虯髯,肩膀闊大的吳勇,有如微風掠過,急躍過來。
他兩眼一看,隻見床上躺著的年青人已經醒過來了。
他毫不猶豫,兩肩微晃已經掠至石床之前,揮掌平拍,向石砥中胸前昏穴拍去。
石砥中低嘿一聲,雙臂一振,“哢嚓”兩聲,已將捆住手腕的鐵鏈掙斷。
碎石簌簌聲裏,他手揮鐵鏈,灑出一片光影,舒卷而出。
吳勇掌力雄渾,毫不躲避,硬劈而下,隻聽得“嗆啷啷”一陣響,掌緣掃在鐵鏈之上,頓時將之劈斷。
石砥中大喝一聲,坐了起來,雙掌一翻疾穿而出,一式“將軍揮戈”右臂五指並合如劍劃出。
吳勇連出三招,方始擋住這妙絕的一式,他那冷漠的臉上也不由得掠過一絲驚詫之色。
石砥中悶喝一聲,雙掌回空一轉,腳朝上鐵鏈擊出。
吳勇默然不響,揉身直上,連擊六掌,掌掌相疊不離石砥中要害,狠辣淩厲,雄渾如山。
石砥中剛將腳下鐵鏈劈開,便覺勁道沉猛地壓到。
他身軀一轉,左掌自右肋穿出,右掌隨著揮將開去。
“啪!啪!啪!”
一連六聲暴響,石砥中雙掌交加,與對方連對六掌,他真氣剛將體內的“迷魂麝香”驅除體外,未能完全複原,故而此刻抵擋不住那沉重如山的勁道。
室內煙霞繚繞,他深知隻要那個鼎爐中的煙霧不變,自己呼吸之際便會吸入那香味而至渾身無力。
所以他吐出一口長氣,身形飛閃,朝門口撲去。
吳勇濃眉一揚,大旋身,推雙掌,朝石砥中拍去。
石砥中腳下急旋,躍出門外,他深吸口氣,雙掌反拍,擊將出去。
“啪!啪!”
吳勇悶哼一聲,退了一步,他隻覺雙掌酸麻,幾乎都抬不起來。
石砥中顧盼之間,已發覺石門上是有鐵閂的,大概這間房子是用來練功,鎖起來以防人吵鬧……
他胸中靈光一顯,毫不拖延,便將石門關上。
“嗆”地一聲,他便將那個少女和吳勇關在裏麵。
鎖上鎖後,他四下一打量,隻見自己所處之地乃是適才所見的綠色大廈的後麵邊房。
四周翠欄回樓,飛簷長榭,綠色的雕梁襯著鑲玉的壁燈,的是美觀華麗。
身後“蓬蓬”兩聲巨響,像是鐵錘擊在石門上一樣。
石砥中知道這正是那冷漠的吳勇以掌力擊打門上所發的聲響。
他暗自好笑,忖道:“像他這等臉罩冷霜漠然於世的人,被困於石室之中,是否會像常人一樣暴跳如雷?”
他倒想去看看,但是他卻淡然一笑,朝疏林外躍去,敢情他記起了答應千毒郎君要取得鏡湖裏“還魂草”之事。
他才走幾步,又想到自己昏迷之際,身上所帶之物,不知是否已被搜去。
略一查看,他發覺所有的東西都在,唯有那枚紅火寶戒不在。
他回想起自己在湖邊解下父親之際,曾將其放在石鴻信身上。到後來滅神島主來了……
他拍了下腦袋道:“這一定被他們搜去,我記得是戴在手指上的。”
他站在石廊上遲疑了一下,仍然向著坡下躍去。
一排疏林橫在眼前,自稀疏的樹枝看出去,便是那如鏡的大湖。
湖水泛亮,細草如菌,紅花間雜於碧綠的草中,正在隨風擺曳。
石砥中目光自這美麗的景上移開,轉到那吊人的鐵架上。
他皺了皺眉頭,飛身躍下山坡,來到湖邊。
湖水清轍,倒映雲天,真個美麗如畫,但石砥中卻無心欣賞這些景物,他心中突地湧起一股鬱悶的思緒。
在湖麵上有許多小草浮萍飄浮水上,有的墨黑如絲,有的卻葉闊莖長,沒見到如千毒郎君形容的“還魂草”樣子。
他繞著湖邊緩緩行去,目光細細搜索著,倏然在靠近那些鐵柱邊,看到湖上有許多細長殷紅葉子,浮在水麵的植物。
他忖道:“這草就是還魂草?”
他仔細一看,隻見那些還魂草都沒有結果實,僅有靠近湖心處有一株紅如火焰的細草結著幾顆碧綠滴翠的果實。
他看到自己立身之處,距那湖心,約有十餘丈遠,非要中途換氣不可,而且這湖心有腐蝕人體之能,必然是含有某些毒物……
他暗忖道:“我若是藉那水草換氣又恐浮力不夠,而且到了湖心要采下那些果實,又不知道是否有毒?”
忖思了一下,他將袖子撕下,繞在手上,然後運氣行空,提足丹田真氣。
他身形似箭疾射而出,掠於湖麵之上,人影一閃便躍出七丈之外。
湖水清盈,水霞倒映,水上細草微搖,花草散發出一股清沁的香氣,馥鬱芬芳。
石砥中腳尖一點那如絲的細草,立刻平掠而起,越過五丈之遙,落在那株還魂草上。
他雙手連探,刹那之間,已將幾顆碧綠的果實摘下。
“嘿!”他雙掌一分,身形倒掠而起,回空翻了個身,朝來處躍去。
腳尖擦過浮萍,他急忙換了一口氣,直掠上岸。
就在他身形剛起之際,綠絲一線帶著尖銳的風聲襲到眼前。
他目光一閃,見到那冷漠粗壯的吳勇,已不知何時打開那石門,手持翠綠的長竹杖站在湖岸上。
那支竹杖係著一根綠色細索,索尖有一個尖銳的三角形小鉤,揮舞之間,綠影片片,尖鉤夾著風聲射到。
石砥中身在空中,見到來勢奇猛,他身形一頓,隨即下沉數尺,避開那淩厲的一鉤。
吳勇在岸上冷哼一聲,手腕一抖一放,竹杖變得彎曲,那細索一收一放,尖鉤掠過空際,朝石砥中當頭打下,硬要使之墮入湖中。
石砥中悶哼一聲,將手中的還魂草果實放入懷中,右掌一劈,左手急伸而出。
那索尖上尖鉤被他掌風劈得在空中一頓,他左手伸出便將那根細索揪住。
吳勇身形立得挺直,右手一振,“嗡嗡”一響,竹杖顫起一條綠影,那尖鉤靈巧的倒射而來。
光影一點倏射石砥中胸前的“鎖心穴”,迅捷似電。
石砥中沒有料到對方在這像釣魚用的釣杆上會有如此神奇的功夫,竟然靈活似蛇,詭絕妙異,急忙之間隻得放手。
他長嘯一聲,身形回旋而起,似大鵬回空盤桓,繞空一匝,朝吳勇射去。
吳勇長杖招式已經使開,一時收不回來,他眼見對方竟能在毫無憑藉的情形下,回空飛騰,臉上神色不由一變。
不容他多加考慮,急忙滑步後退,竹杖倒置,以杖頭擊出。
石砥中大喝一聲,豎掌作刀,劈將出去,一連三招將吳勇招式封住,逼退四步之外。
眼中掠過那些高吊於鐵架之上,滿身都是黑蟻,垂首若死的人,一股怒火自心底燃起。
他深吸口氣,怒喝道:“姓吳的,我問你,那些人為什麼吊在那兒任黑蟻咬噬?”
吳勇怒目凝視,喝道:“他們都是該死的人,該受那些蟲蟻噬心……”
石砥中連劈雙掌,施出“將軍十二截”中“將軍斬鯨”之式,掌風呼嘯,舒卷而去。
他連續邁進五步,掌式一頓道:“那些黑蟻有什麼用?”
吳勇竹杖一引,“咻咻”之聲急響,杖上綠線蕩起,護在胸前,尖鉤似星,點點閃爍。
他喝道;“那些黑蟻是用來製蝕骨之毒,現在要你見識一下厲害……”
石砥中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大袖一振,佛門“般若真氣”揮出。
勁風急旋中,他並指如劍,連攻兩招,“將軍射雁”,“將軍揮戈”。
“啊!”吳勇手中竹杖未及施出,便被石砥中迅捷的一式劈中,頓時劈為兩段。
他還未及退身之際,那如山的勁道壓到。
匆忙之中,出掌,運勁,他用盡全身之力劈出一股狂飆。
勁風相觸,他渾身一震,右裳齊肘而斷,身上如被大錘重擊。
慘叫聲中,他噴出一口鮮血,跌出丈外。
石砥中還未追擊,便見樹林後,十幾個黑衣勁裝大漢,急躍而來。
刀影片片,三人一陣,五人一群,竟然毫不紊亂,秩序井然,層層擁上。
石砥中沒想到這些大漢行動如此迅速,攻擊之中,刀行如飛,冷嗖嗖的刀光舒卷而來,如同水銀瀉地,無所不入。
他臉色微變,忖道:“這些大漢竟然將這刀陣練得如此純熟,較之一流高手合擊,尤為厲害……”
他站立不動,雙掌揮舞中,將身外護住,兩眼凝視著刀陣運行之路式,籌思破解之法。
僅僅兩個回合,他便已看出這陣法所運行的樞紐所在,以他這等陣法韜略熟記於胸之人,對於這區區陣法.很快便可想出攻擊之法。
他低嘿一聲,身形一晃,攻出三掌。
掌式各不銜接,飄忽虛渺,每掌都拍在刀陣空隙之處,頓時刀陣便是一滯,亂了起來。
石砥中目光掠處,突地瞥見吳勇揮動左掌狠狠地向那些鐵架上的人劈去。
穿腸爛肚,刹時那些人都被他擊破胸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