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話少之人。”我淡淡道。
錦瑟輕聲道:“魏少使於兩年前選納入宮,並不甚受寵,除卻分內的謁拜見禮之外,素日裏也甚少與其他嬪妃來往。自然,沒人會去陷害一個不打眼的嬪妃,日子過的也平常簡樸些。”
我無言,平常簡樸,在宮中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挪宮前我還擔憂橫生枝節,如今見魏少使並不像刁鑽刻薄之人,蘭林殿又無其餘妃嬪同住,一顆心也安穩了不少。用過晚膳之後,青蘿來報劉驁今夜還會過來,我見時辰還早,閑來無事便隨手拿了本竹簡看起來。
“別的嬪妃侍寢都是東張西望地在門口候著,怎麼偏你不一樣,竟還耐著心思看書這般悠然自得?”
我見是劉驁,微微一笑道:“陛下是臣妾的夫君,忙完了事情自然會回家,臣妾隻管做好自己的事等陛下回來便是了。”
劉驁溫柔的望向我,道:“你的這份心意,朕定會好好珍惜。”
我含了嬌羞,道:“白日裏陛下雖不在臣妾身邊,臣妾心裏卻總是想著陛下的,陛下往甘泉宮之時臣妾曾給陛下繡了一個香囊,陛下看看可好?”
劉驁接過,卻嗤笑道:“合德繡的龍倒是十分可愛。”
我一時紅了臉,佯裝生氣道:“陛下這麼說,便是嘲笑臣妾手腳粗笨了。”
劉驁拉過我的手,道:“怎會呢?朕很喜歡,定會日日佩戴在身上。”
我一喜:“果真?”
“你若不信便日日在宣室殿候著,便能日日看見了。”
我淺笑,又是一夜纏綿。
其時正值盛夏,這日天陰,我心口悶悶的,便想著去蕙草殿探望飛燕。
“你來了?”飛燕見是我,隻扶了扶發間的麗水紫磨金海棠步搖,也不起身。
我亦不見外,笑吟吟坐下道:“這幾日天兒越發熱了,我躲懶不愛出門,姐姐可怪我來得晚了?”
“我自然是怪你的,自你我從遠條館挪出來,我日日一個人在這蕙草殿,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我暗暗打量了蕙草殿上下,一切布置細膩妥帖,便道:“姐姐住的還慣麼?蕙草殿可還住著別的什麼人?”
“都是在宮裏,在哪兒不都是一樣的。蕙草殿現下並無其餘嬪妃同住,隻是聽說從前這裏有位沈氏因冒犯天顏被打入冷宮,所以我住的也不很踏實。”
“子不語怪力亂神,左不過是些閑來無事的宮人舍人亂嚼舌根,姐姐不必掛懷。”我輕聲道,眼角一瞥看到兩匹料子,便就著道:“姐姐要裁製新衣麼?”
飛燕一笑:“這匹雲霧綃和妝花緞是我挪宮皇後娘娘新賞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再過一個月便是乞巧節,我正想著做身衣裳出來,你說哪匹好看?”
我信手撫上雲霧綃,縹色端莊高貴,上繡團雲密紋,頗有“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之感,綿密柔軟,觸手生涼,在這樣炎炎的夏日裏穿著,當真是舒服清爽。而酡紅的妝花緞豔麗嬌俏,像極了女子酒後臉上泛現的紅暈,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姐姐素來喜歡鮮豔之色,這匹妝花緞華貴柔美,正襯姐姐窈窕之姿。至於這匹雲霧綃……”我一頓,忽道,“姐姐是飛翔殿出來的,自我入宮,秦婕妤又明裏暗裏給了姐姐不少照拂,這匹雲霧綃典雅莊重,不如姐姐給秦婕妤送去,聊表謝意。”
飛燕略一思索,道:“你說的是,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個天氣好,不似平常日頭灼灼地刺目。好歹你也在飛翔殿住過一段時日,不如這就隨我一同去吧。”
我點點頭,與飛燕一道,不消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飛翔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