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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平章念出第一句台詞的時候,朱子墨就知道他挑中哪一段了,心裏也是默默感歎,自己的娃娃運氣看來不怎麼好啊!怎麼就抽中這段劇情了……這個毫無原則的家夥稍微走了一下神,他琢磨著,隻要自己的娃娃表現的不是非常的朽木不可雕,他就做主將人留下了!哪怕不下手,擺在劇組裏看也好啊……

沈平章今天戴了一副眼鏡,他隻是簡單的用手托了托鏡架,一種學霸精英的氣息就這麼出來了。給他的劇情裏並沒有說明臘月是戴眼鏡的,朱子墨也不知道他是有意準備,還是碰了巧了。戴著眼鏡的沈平章有一種極其迷人的禁欲感,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導演此時正滿腦子黃料,他趁著人家演戲沒看他,眼神肆無忌憚的從人家身上一頓狂掃,如果這個時候沈平章能夠看他一眼,肯定會第一時間逃離這裏,省的被色.魔導演視.奸……

可惜沈平章正在認認真真的演戲,根本無暇他顧。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是真的可以被稱為天才的。

同樣的事,有的人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依然做得一塌糊塗。有的人卻好像輕輕鬆鬆的,就能企及一般人無法達到的高度。

沈平章無疑就是後一種。

就像那些真正的天才演員一樣,哪怕從來沒有經受過專業的培訓,第一次‘觸電’,就能擔綱大製作的靈魂人物,然後塑造出一個經典的角色來。這些人會有一種不可言傳的特質魅力——那些經驗豐富的演員,哪怕比他們做的動作更到位,演技更成熟圓滑,但相比起來,就是沒有那種令人眼前一亮、繼而令人過目不忘的獨特魅力……而有這樣卓越感染力的天才演員,無論之後的際遇如何,他們總會成為一個時代的傳奇。

很奇怪,朱子墨竟然在這麼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見到了這種按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瑩瑩閃光。

他將襯衫的袖子挽起來,麵無表情的說著那些枯燥的長篇大論,語速十分得快,但字字清晰,所以哪怕別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說啥,也會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仔細看的話,他的表情卻並非全然的一片空白,最迷人的就是他隱藏在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最開始,是平靜無波,後來,是閃閃發光,充滿著狂熱和冷靜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到最後,則是嫌棄,就好像在無聲的抗議著:你們這群無聊又愚蠢的人類(……)

朱子墨在一開始的時候,還精.蟲上腦,腦內各種少兒不宜,但隨著沈平章的表演推進,他卻情不自禁的看的入了迷,眼前的‘充氣娃娃’終於轉變成了‘維修師臘月’,本來草草勾勒的人設一點點清晰了起來……等沈平章表演完畢,默默的鞠了一個躬後,坐回原位,朱子墨才仿佛如夢初醒,輕輕地鼓起掌來。

他側頭看文昌的反應,這個彌勒佛一樣的副導演此時臉上也顯露出欣賞之色,見朱子墨看過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朱子墨噓了一口氣,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尤其是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挖到了一條儲量驚人的寶石脈礦!雖然憑著沈平章的外貌,做個花瓶也足夠了,但自己看上的人(?)能這麼優秀,還是讓他心情大好,有種與有榮焉的欣慰之感……他正想說點什麼,卻突然改了主意,從資料夾裏麵抽出了其中一張遞給沈平章,朱子墨說道:“給你兩分鍾看完它,然後表演出來。”

沈平章在表演完後,心情十分的緊張,他的心跳狂飆,就好像是剛剛衝刺完一千米一樣,趁著坐下時有辦公桌擋住,他悄悄的把汗津津的雙手往褲子側麵抹了抹,然後,他直視著朱導演,等待最後的宣判。

他沒法不緊張,一來,隻對他來說,是一個絕對不容錯過的機會。二來,或許剛剛入行的時候,他還充滿著不可一世的自信心,可蹉跎了兩年多的時間,沒有人賞識,卻總是遇到亂七八糟的打壓……可以說,在這個時候,沈平章的自信心絕對已經到了最低穀,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是這塊料?是不是他果然朽木不可雕?違背父母的心願,一心衝進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難道真的錯了嗎?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如果他能稍微超脫一點,就會知道,為什麼總有人打壓他,不讓他出頭,如果他真的是一灘爛泥,一坨狗屎,誰會在乎他?根本不會有人在他身上白費心思。就像肖啟航,或許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在同一個層次,肖啟航看他不順眼找他麻煩很正常,可如今他們一個是二線明星,一個是十八線小藝人,早就八杆子打不著了,為什麼肖啟航還是那麼樂於嘲諷貶低欺壓他?難道他不覺得無聊掉價嗎?

但也許正是因為太過在意,太過熱愛了,他才那麼容易患得患失,那麼容易自我懷疑自我否定。可以說,朱子墨如今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像是救命稻草了。

他熱切的觀察著朱子墨的每一個微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