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站在原地顫抖著。
他雙眼赤紅的盯著正在咀嚼著自己血肉的女人,像瘋子一樣笑了起來。
在小寧震驚的目光中,他緩緩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刀。
刀鋒閃著寒光,映出了王有福滲人的笑。
“我要…殺了你!”
話音落下,王有福持刀揮下。
……
正午。
小寧的家中燃起了篝火。
村民圍坐在篝火旁。
院子中央,小寧被麻繩捆綁在木樁。
嬌小的身軀上布滿了被村民折磨出的傷痕,鮮血已經幹在臉上,裂出蛛網般的溝壑。
在他腳下,是已經被風幹的父親。
母親的頭顱被人割了下來,就吊在自己麵前。
臉上還掛著死前的笑容。
王有福看了一眼天色,率先起身。
他神色漠然的看向木樁上被捆綁的小寧,麵向所有人朗聲道。
“人祖本紀有言,待瘟疫爆發時,可尋到瘟疫源頭,用其血為湯羹,其肉用以祭天,如此瘟疫可祛,可保人族無恙。”
“而現在!羅寧一家就是咱們寧遠村瘟疫的源頭!也是他們,讓咱們村裏死了一半的人!”
“你們的父母,妻兒,親友,甚至是我女兒,全都死在這場瘟疫當中!”
“羅寧一家,其罪當誅!當以祭天來平息上天的怒火!”
“傍晚,我將把羅寧的頭顱割下,血肉扔至溪穀,用以祭天!”
此時的王有福,猶如宣判者一般,輕描淡寫的為羅寧判下死刑。
聞言,篝火旁圍坐的村民紛紛稱是,看向羅寧的眼神充滿仇怨。
那眼神,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把羅寧扒皮抽骨,食肉寢皮。
木樁上,羅寧抬起頭,眼神已經變得沒有任何色彩。
他呆呆的看著母親近在咫尺的頭顱,沉默不語。
村民們的議論,他不聞不問,仿佛他們討論的對象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羅寧慘然一笑。
“這就是人……”
當人失去了人性,那還叫人嗎,那叫野獸。
……
雪花片片飄落。
寒冷的院內。
羅寧的傷口已經被凍的青紫,臉色更是蒼白,嘴唇幹裂出血。
他被凍得瑟瑟發抖,意識已經變得昏沉。
許安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他看到了村民手刃小寧的母親。
也看到了小寧被村民殘忍折磨。
更聽到了村民們對小寧的宣判。
但他就像個旁觀者一樣,安靜的注視著村裏近期發生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
許安緩緩走向羅寧。
恍惚中,羅寧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來。
彼時,周圍的一切開始顛倒。
待羅寧再次睜眼時,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茫茫大雪中。
環顧四周。
入目皆是大雪紛飛,連個人影都沒有。
羅寧赤腳朝著大雪深處漫無目的地走去。
寒氣將他的傷口崩裂。
每一步踏出,都會在原地留下一個被鮮血印成的腳印。
不知走了多久。
羅寧來到一座山崖前停下。
因為崖邊,有道身影正背對著自己依雪而坐。
白衣勝雪,金絲雲紋,頭頂的雪花仿佛有意似的,紛紛避開那道身影。
這令人驚奇的一幕,讓年僅十幾歲的羅寧不禁看的呆住了。
微愣之際。
就見那身影緩緩轉身。
在看到對方後,羅寧也是不禁一愣。
“是你……”
許安笑著開口道。
“短短幾日不見,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聞言,羅寧緊咬下唇。
沉吟了片刻,他還是將這段時間村子裏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許安給他的感覺很親切,讓他有種莫名的信任,無法心生戒備。
許安則默默的聽著羅寧的敘述。
許久,許安問道。
“既然如此,你恨嗎?”
羅寧微愣,隨即便反應過來。
“恨?我當然恨!”
“我恨王叔,恨孫伯,也恨那些冷眼旁觀的叔伯。”
“村子裏的瘟疫不是我爹造成的,他們血口噴人!不僅殺了我娘,還要殺了我!”
看著羅寧稚嫩的臉上充滿戾氣,許安心裏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