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花子去了房後的樹林。真好,刺槐花香著哪!”
“上湖邊去了麼?”
“湖邊?有湖麼?”
“說是有哇。我明天去看看。”
“不行,明天你還不能走動。”
“能走動。湖岸上小鳥最多,這是大娘說的。”
“那叫什麼湖?”
“不知道名字。”
“不是個湖,是水池吧?”
“是湖!”
“帶花子上那樣地方可危險,加小心哪!”
明天邊說邊往背包裏收拾牙刷等等。
“這就回去麼?你明天不是說過,不把花子要到手不回去麼?”
“我說過。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裏怪冷清的吧?”
“不會的。不過我也回去,完會好啦。”
“啊,你不是說明天去看湖麼?”
明子開過玩笑便湊近達男的耳朵說: “呶,你說我把花子偷走行不?然後,等徹底把她治好再送還。”
“能治好麼?”
達男吃了一驚地大聲說: “可是又瞎、又聾、又啞,三種病占全了。”
“耳朵能聽見了就能說話!”
“真的能治好?”
“不經醫生診治怎麼能知道呢?”
“鬧了歸齊還是這樣啊。”
“回去和爸爸商量商量看。如果有好醫生,立刻給你打電報,那時候你就把花子帶回去。”
“好!這事你跟大娘說了麼?”
“這事要不先跟爸爸商量好就跟大娘說,人家不說我淨瞎吹麼?”
明子出發的時候達男出來送到門口。
花子由她母親拉著她的手到車站去了。
“這孩子是不是知道姐姐要回家,所以我們到車站送姐姐?”
她母親對明子這麼說。
明子覺得沒法回答,一聲不吱地拉住花子另一隻手。她母親又說: “又打又扯姐姐哥哥,可是姐姐和哥哥還那麼喜歡你。”
“花子,到東京去吧。”
明子的這句話裏,包含她許許多多心思。
“真是!能有再見的機會她一定高興,可是……”
她母親想到的可能是明子不過是過路人而已。
也難怪,待人親切的站長,對於行旅之人無不給以諸多關照,但是這些人還沒有再來相會過。
“啊,大娘可別這麼說,讓人不好受哪。”
“可實際上是這樣。她到了你這麼大的時候,等她想起你,你早就出嫁了,根本不知道你在何處呢。”
“啊”
“還有,我們也許調到很遠的車站去工作了……不過去了新的地方最痛苦的還是這孩子的事。等到當地的人都了解了這個孩子,才會理解她,但是在這之前……”
花子母親說了對大人才說的話。
“可是,這孩子這麼快跟外人相處很好,你明子小姐還是頭一個呢。”
明子點頭稱是。
花子父親戴著站長帽到站台來了。
傳來火車通過鐵橋的響聲。
花子眼睛閃著光,舉起雙手。她母親連忙把她抱起。因為如果不抱起她,她也許就去摸火車,這裏哪能亂跑。
“花子,再見!”
明子兩手捧住她的臉頰。
但是花子不知道道別,她隻知道火車巨大的力量傳給她的興奮,顯得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