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霜點頭謝道:“多謝媽媽,媽媽費心了。”
她目送林媽媽下樓後,看著旁邊小姑娘道:“小喜,你再去檢查下琴弦,一會演出不成不成都看這把琴。”
小喜點點頭跑到琵琶邊,一點一點細細檢查起來。
她一邊檢查琴弦一邊偷瞄著林晚霜。林晚霜其實並不愛笑,私下裏總是一副冷冰冰模樣,她笑容裏永遠透著寒意。
林晚霜坐在鏡子前等待演出,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思緒飄回到五年前。
林家本來是江南地界屈指可數的富商,可突然被卷入新政府的貪墨案。她父親被當場槍斃,家產也被全部查封。
林家一夜間變得一無所,她父親的朋友們沒人敢幫忙,她們孤兒寡母隻能乞討而生。她為了母親和弟弟活下去,隻能將自己賣入青樓。
她至今都記得母親看到那一包袱錢的神情,淚水也不斷從眼中湧出,她聲音顫抖地問道:“晚霜,這......這錢......這錢哪裏來的?”
林晚霜將錢放到地上上,耐心地安撫著她道:“是瀚文給我的,算是我的聘禮。如今這人已經盯上我們,你帶著這錢跟弟弟去南洋吧!父親那裏還有些朋友和產業,你們去了興許還能活下去。”
林氏眉頭緊皺道:“是你當年留學的那個同學張瀚文?”
林晚霜點點頭道:“就是他,他聽聞我的遭遇,讓我去日本嫁給他。這些是他給的盤纏也算是嫁妝。”
林氏走到林晚霜麵前拉著她手道:“他追求你我們是知道的,可是那人品行不端正啊!你父親活著的時候調查過他,他經常留戀妓院賭場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
林晚霜反握住她手道:“母親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如今我們流落街頭更加危險。除他這種人誰敢來娶我?他家在日本實力不小,他自己也沒有娶親。我嫁過去不會吃苦還是正房太太。”
林氏將頭低下去,林晚霜說的沒錯,他們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那張瀚文雖然不靠譜,但是起碼張家能保證林晚霜一輩子衣食無憂。
她含淚點頭答應,想到今後母女二人天各一方,她擔憂地握著林晚霜的手問道:“那你去日本盤纏準備好了嗎?”
林晚霜笑著道:“你放心,我自己那份留下了。我給你訂的票,三天後去南洋,我下周出發去日本。”
林氏點點頭道:“晚霜,你務必要照顧好自己。”
咚咚的敲門聲,將林晚霜思緒喚回當下,她笑著整理下衣衫,抱著琵琶跟著小廝走向表演台。
林晚霜看了台下一眼,下麵烏壓壓擠滿了人,她不禁自嘲起來看來她真是大噱頭。她平靜下情緒,緩緩坐在表演位置上抬手彈起<平沙落雁>。
秋高氣爽雲程萬裏,初彈似鴻雁來賓,極雲霄縹緲,一幅大雁圖倏隱倏顯,那群雁時飛時停、若往若來,完美呈現出秋江上寧靜而蒼茫的美景。突然旋律一轉而為活潑靈動,以雁群鳴叫呼應之音,展現出生機和歡躍,最後歸於和諧恬靜。
林晚霜出身名門師從江年,一手琵琶早已彈得出神入化,她完美闡釋出曲中意境蒼茫大漠、飛沙歸雁恬淡又生趣盎然,以樂韻構圖展現出一幅美景。
一曲罷震驚四座,那本熱鬧的大廳一時間鴉雀無聲無聲。林晚霜彈完後,也沒做留戀抱著琵琶轉身回到霜居。
攬月樓的最頂層房內,門口是一排重兵保護。屋內則是坐著一群西裝革履的公子哥,他們一身價值不菲的行頭,全是些非富即貴的主。
馮媽媽一臉笑容地站在門口道:“晚霜今日身子不舒服,隻表演一個曲子,後麵我們也會派上姑娘去府上給各位爺表演。”
一個茶杯直直向馮媽媽飛去,在她腳前炸開,碎片飛的到處都是。
一個身穿褐色西裝的男子,冷眼看著馮媽媽道:“你今天幾個意思?讓我們等這麼久隻表演一個曲子。”
馮媽媽嚇得連忙擺手道:“閔副官您息怒,晚霜今日確實是不舒服,您看她蒼白臉色也能瞧出一二。明日等她休息好,我立刻安排她給各位單獨表演。”
一個白西裝的男子一直站在樓台角落,她用手搖著紅酒杯,低聲吩咐道:“閔城,算了吧!馮媽媽辛苦了,你也下去吧!”
馮媽媽見狀連忙謝道:“多謝三公子諒解,改日我定把她送去別院給你彈琴解悶。”
江修陽看著樓下衣衫半敞,唱著民間低俗小調的女子,忍不住低聲笑道:“這林晚霜真有意思。”
馮媽媽也不敢多留,立刻關門退了出去。她深呼一口氣調整下狀態向隔壁包房走去。
旁邊小廝見馮媽媽如此緊張,不禁好奇起來道:“媽媽,這屋裏是誰啊!能讓您這樣緊張。”
馮媽媽打了他頭一下道:“那是江大帥的三公子,我告訴你裏麵都是帶槍的主。你一會打掃時碎片時勤快點,別一個伺候不好再把腦袋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