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潼跺完,迎著圍觀群眾的敬佩視線,黑著臉回歸原處:“真是一條該死的癩皮狗。”
一旁的白衣姑娘接話道:“的確。”
“該死一萬次。”洛潼說完,蹲在痛哭不止的娘倆麵前,“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確定一定正在經受虐待,要想脫離苦海,現在一五一十說出來,當眾說。”
事情鬧得越大,癩皮狗的保護傘最後越不好收場,娘倆結局也就會越好。
婦人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是知道二品官職遠遠大過四品。
她不想把洛潼牽扯進來,恐懼又無助地搖搖頭:“多謝洛將軍與好心姑娘救下我草兒,我…我倆無事,您快些離開吧。”
鬥笠白紗輕晃,北語也蹲下身,語氣仍和熙輕柔,絲毫不見被罵後的惱怒。
“他連同我一塊罵著,早已牽扯進來,何談離開?”
她望望哭得抽搐的奶娃娃,“他已起了殺心,你覺得你小女能活過今夜嗎?”
婦人劇烈一顫,嘴唇發白地緊緊摟住孩子。
北語又道:“京兆府,大理寺,刑部皆可以調查個水落石出,卻是需要時間。在此期間,你小女早死百次了。”
看見婦人越發顫抖,她繼續道:“唯獨時下是絕佳機遇,抓住便邁出火海,錯失你小女屍骨無存。且看你抉擇。”
她的話其實漏洞百出,眾目睽睽,給吏部尚書一百個熊膽,也不敢殺母女滅口。
且此事牽扯進洛潼,絕對會呈星火燎原之勢,沒那般容易熄滅結束。
卻足夠嚇得視女如命的母親雙膝跪在地上,聲淚俱下控訴出一切。
“我叫吳芬,上月下旬跟我家男人、女兒來京城謀出路,後經孫晁管家看中,當了粗使下人。”
“結果沒幹幾天活,孫晁竟將我男人關進狗籠子裏,放狗咬,烙鐵燒,浸了鹽水的鞭子抽打……我男人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圍觀群眾不再退避三舍,陸陸續續地湧過來,聽得雙眼直冒火。
婦人一度哭得說不出話來:“今…今天,孫晁讓人把我女兒抱到街上,把受驚的馬放出來,就為看一眼馬蹄是否能將草兒踩死。”
她額頭重重地叩到地上,終於能歇斯底裏地哭喊出大半個月的苦楚。
“求求各位老爺小姐,救救我的女兒,我與男人命賤死也不可惜,可我草兒她得活著!”
下人望著不斷圍過來的群眾,一轉身就要趁亂溜走。
北語正欲追去,身前突然竄出個洛將軍。
她振臂高呼:“他娘的,該死的狗,狠狠揍他!”
一眨眼,下人便溜了個沒影。
有洛將軍帶頭踹,加上群眾心頭沸騰怒火將理智燒了個幹幹淨淨,隻要有點身份背景的人,都上來對孫晁拳打腳踢泄憤。
“嘎吱”“嘎吱”,骨頭斷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沒一會,孫晁臉便腫得親娘也不識,一張嘴除了哀嚎,再叫罵不出半個字。
洛潼轉頭:“方才姑娘攻心術玩得妙啊。”
北語淡聲道:“不值一提的小手段,將軍不忍用如此極端方式罷了,我比較殘忍。”
“也大可不必這麼說。”洛潼能感覺出來,白紗下,有一雙漂亮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姑娘不像是周國人,來遊玩的?”
卻聽氣質出眾的姑娘道:“拿了周國公文,來此謀出路,我做管家活計。”
洛將軍眼神玩味:“你說巧不巧,我新府正好缺管家。”
“將軍給銀錢幾許?”
洛潼:“十兩左右。”
“願將軍找到心儀管家。”
洛潼笑了聲:“好,那……謝謝。”
待孫晁被打得七竅流血不成人樣,洛將軍高呼。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有豬狗畜牲知法犯法,不把人命當回事!各位英雄好漢能忍嗎?”
頓時一呼百應:“決不能忍!!”
洛潼大手一揮:“跟本將軍走!去把京兆府的鼓敲破,還可憐娘倆一個公道!”
“討公道!討公道!!”
有姑娘背起可憐大姐,有青年抱起可憐娃娃,兩個彪形大漢拖著惡狗。
人群散發著滔天怒火,烏泱泱地衝向京兆府。
依北語之見,無需這般大陣仗,憑借一句“賤種”,就足矣讓孫晁人頭落地。
洛將軍之所以大動幹戈,除之想為母女倆討公道,怕是還有一層想摘掉吏部尚書烏紗帽之意。
周皇擅用分權術,將本該一人掌管的官權,分為兩人或多人同管,以此弱化一人權利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