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我沒有受困，是因為我並未闖陣，而非我已破陣。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各自查探，看到底是誰猜得對，如何？”
“此處離齊河甚近，劉敬已經開始布置引水，如果再耽擱，恐怕來不及阻止，在下相信傅姑娘的判斷，不如傅姑娘直接告訴在下破陣之法可好？”
“不好！若被他人知曉今日之事，說一句‘神捕不如神偷’，豈不是於伊捕頭聲名有損？”傅小蝶堅決搖頭，“我看我們還是分頭查探的好。”
“傅姑娘——”伊清澤很是頭痛，此女有時頗識大體，有時又蠻不講理，此時軍情緊急，他可沒工夫跟她較勁。
“師祖留有遺命，凡他的徒子徒孫，一律不得參與朝廷之事，伊捕頭就不要為難小蝶了。”
“然則姑娘在冒山已經參與過一次了。”
“錯！”傅小蝶翻身跳到樹下，抬頭望著他，“小蝶在冒山的所作所為一是為了好玩，二是為了躲避伊捕頭的追捕，所以並不算得上是違命，但若此時我幫你，便是犯了門規。伊捕頭，我們後會有期了！”
“傅姑娘請留步。”見她轉身就走，伊清澤壓低聲音喊道。如今這林中到處都是伏兵，他並不敢高聲呼喚。
傅小蝶卻理也未理，徑直去了。
伊清澤有些氣悶，他已經盡力去遷就她，誰知她竟刁蠻至此。
“難道你神偷探得出，我神捕便探不出？”他望著傅小蝶的背影傲然說道。
*
傅小蝶倒並非故意與他為敵，之所以要他分頭查探，是因為她對自己的說法並不完全確定。
這螺旋絞殺陣本是羅沙門的不傳之秘，用於江湖械鬥自然綽綽有餘，用於行軍打仗，就不能不重新審視了。五千人的大陣，雖說威力倍增，但如何指揮卻是一個極大的問題，她在陣中半日，並未探到指揮者所在。
此事關係重大，她不敢將成敗壓在自己的判斷之上，她可不能幫倒忙。
暴雨小了一些，林中仍無動靜，但她知道守陣的士兵到處都是，虧得她輕功卓絕，才沒有被發現。之前她已探出此陣的陣眼所在，便是相鄰小陣相接之處，隻是陣法並未啟動，她無法查出指揮者的位置。
不如冒險一試？她心中思量，隻要她一現身，便能引發陣法轉動，憑她的輕功，必能探出指揮者的方位。隻是此陣十分厲害，一旦陷入其中，她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就算定國公全軍覆沒，又與我何幹？我何必為此煩惱？”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話雖如此，她心中畢竟放不下。如果定國公戰敗，朔月國勢必趁機侵入中原，不知將有多少人死於戰火之中。十多年前，她便是於兵荒馬亂中成了孤兒，又怎忍心別人有此悲慘遭遇？
要指揮如此大陣，必定有信號示意，持信號之人多半便是指揮者，隻要能擊殺大陣的總指揮，陣法自然就破了。
信號，用什麼做信號呢？傅小蝶一邊小心躲避陣中之人，一邊冥思苦想。在掠過一棵大樹時，她突然聞到一陣輕微的桐油氣味，不過很快便消散在了風中。
桐油？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隻是，就算是桐油，在這暴雨之中恐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除非是加入特製藥物，可以在雨中也……
劉敬，你敢兵行險招，我就敢將計就計，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
她繞著其中一個小螺旋前進，在經過與右邊螺旋相接之處時，又聞到了桐油的氣味。她沉思片刻，繞到與左邊螺旋的相交之處，桐油氣味如她所料傳來。
她怕自己判斷錯誤，又接連在數十個小螺旋陣中轉過，她的想法得到了證實。七十二個小螺旋陣，每陣都有兩人手持桐油燈，站在兩陣相交之處，若是一人點燈，則鄰陣持燈之人必會看到，如此連續點燈，便可傳遞消息。而大陣的指揮則在大螺旋的螺心位置，視小螺旋的點燈情況決定作戰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