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少了放縱,便成了長輩手中的提線木偶,沒有顏色,沒有活力,沒有記憶,沒有該有的一切。
雲城坐落在黃土高坡的一個端口,沒有多少人知道它的模樣。溝壑縱橫是刻畫滄桑最有力的筆調,從雲城走出來的漢子正是臉上有棱角,心中留溝壑的鐵血氣概。在霧霾泛濫各大城市的時候,雲城依舊是風輕雲淡,藍天碧草。
雲城的冬天是最美的,站在高高的山上,望著身後留下的一串串腳印,仰頭四十五度,雙臂張開擁抱這廣闊的天地,盡情的呐喊,讓寒風把內心的苦悶灑向高山。雙眸在瑟瑟的寒風中眨巴著,努力把這被冬天冰封的藍天印在記憶中最美的那一頁。雲在藍天的襯托下,無比的高冷,那一刻的澄澈倒影著無數嬌美的容顏。
雲城市不大不小,去過大城市人都說雲城小,初到雲城的人都說城市太大,久居雲城的人隻是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在他們看來這座城市已經夠了。它有人們想要的一切。
雲城中學,一座矗立百餘年的名校,數年來,培養出的人才不計其數。在以升學率論資排輩的年代,雲城中學依舊能夠執牛耳不變,可見其文化底蘊之深厚。
雲城中學,高三九班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課間十分鍾,黃瓜抽出來一張素描紙在鋪在堆滿試卷的桌麵上,刷刷地來回,在紙上勾勒著腦海中那一抹存在已久的幻想:
安靜的路口,扭曲的老榆樹,一位年長者坐在一根橫搭著的大約有三四米長的粗木棍上,一邊挨著榆樹粗糙的樹幹,幹癟的隻有虎口的老繭透著白淨的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身穿一身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盛行的藍色上衣,上衣的裏麵還有一件兒子穿剩下的白襯衫。下麵則是一件黑色的曆史悠久的褲子,隻是褲腳到快退到了小腿的上半部分,穿著一雙已經在這個村子絕跡的布鞋。晨曦中,老人佝僂著上身,澄澈的目光朝著遠方空蕩蕩的村口望去。滄桑黝黑的臉上一道又一道縱橫交錯的溝壑裏嵌著歲月留下的沉澱,下巴上還東倒西歪的栽著幾根黑白相接胡須,最獨特的還要數頭上,頭發上包了一塊潔白的頭巾,就和鬧社火時年輕打腰鼓後生頭上紮的那樣,這種紮頭裝束現在在村子裏隻有老人一個,要是拍個紀錄片的話,估計老人也算是典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人了。
三筆兩筆就描摹了出一棵扭曲向上樹杆來,正準備發揮張大千揮毫千裏,筆墨留香的功力,開始往分出來的枝幹上添枝加葉時,一刹那,桌子上的素描紙就以不規則的幾何曲線路徑脫離了黃瓜的視野。偷走畫家的素描紙罪惡程度不亞於偷盜女人賴以生存的**。有些錯你不能犯,有些人,你不能惹。
黃瓜頭都沒抬,以為又是張帆那個“雜碎”,就張口大罵:“把紙拿過來,你個雜.....”
雜碎還沒吐出口,嘴就被同桌紅綃用手奮力給堵上了,對上紅綃緊張的麵孔,又耳力橫掃,發現班裏的氣氛好詭異,這不像是下課該有的張力啊,抬頭一看,黃瓜當時就感謝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還好及時收住,沒有罵出來。黃瓜心裏默念,我的個老娘啊,差一點就把滅絕師太給罵了。看著滅絕的臉,黃瓜感覺跟看著泡在福爾馬林裏麵的女屍使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再聽聽班裏麵的動靜,那叫一個安靜,估計誰放個悶屁都能,響聲都能在教室裏麵傳播一周。默默地黃瓜將視線從滅絕師太上麵移開,尷尬的從課桌裏翻出一本數學資料開始“認認真真”地埋頭苦學。
滅絕師太站在走道上,看著黃瓜這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動作,再看一眼其他的學生,那一個個作祟的雙眼,就和角落黑洞裏伺機而動的耗子似的。想想也快上課了,也沒時間處理黃瓜這類破壞班上學習氛圍的貨,突然記起明天就要檢查教案了,就準備回去完善一下教案。步子還沒邁開,另一處就開始造次了。
鐵製防盜門“哐”的一聲被人用力推開,在豎直軸上,做了幾個往複的單擺運動,張帆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大搖大擺的走進教室,直到走了三四步之後才趕忙退出去打了一聲報告。看到師太點點頭,張帆躡手躡腳的回到座位上,開始看起桌上嶄新的語文課本。
嘀鈴鈴,上課鈴準時的敲響挽救了一顆顆瘦小的心髒。
師太聽到門板撞擊的那一刻,是真想臭罵一頓那個不知眉高眼低的學生,但是看到是她的寶貝疙瘩,班裏麵回回考試第一的張凡時,隻好把火氣壓了下來,略帶沙啞的問道:“你們這節有課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