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返河灘(1 / 2)

我的祖祖輩輩就生長在黃河邊上,我很小的時候也是生活在這裏的,後來到了上學年紀的我才跟隨著爸爸去了外地上學。我爸爸是家裏祖祖輩輩裏,第一個走出黃河灘塗的娃子,而我則是第二個。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讓家裏打破了這一傳統,但是我卻知道這是爺爺做出的決定。

很多年後長大了的我,也終於在經曆了一切後知道了爺爺當年為何要下這樣一個決定。那其中的一層意思就是:躲得遠遠的!

十幾年前跟著爸爸去了城裏的我,就再也沒有回過黃河岸。再也沒有見到過爺爺,我想爺爺的時候,說想回去看爺爺,爸爸隻說以後會回去的,隻是還沒到時候。

但是這一拖就是十幾年。我二十多歲的時候,爸爸才說爺爺叫我們回去看看。這時的我對黃河邊那個村子的印象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了,也不知道黃河灘塗上的村子是否還好爺爺是不是還好。不過我還記得爺爺講的故事,現在回憶起來,都會覺得好真實。

我叫李淼,淼字拆開之後就是三個水,所以我小名也叫水水。在黃河邊出生的人,名字未必好聽,卻一定都帶著山山水水,就好像我爺爺的名字就叫川子。

這是圖個吉利的做法,同時也是在名字上就烙著印記,標記自己是黃河邊的人。我們是屬於黃河的,也是屬於黃河大王的。

火車上的老爸顯得有沉默,也不怎麼說話,好像有什麼心事。自從我長大之後和老爸說話也說得少了,但是我知道我老爸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難產。當然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那就是我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

火車的旅途很漫長,很沉悶。火車行駛的節奏緩慢的如同快要斷氣的人,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呼哧,呼哧的。

下了火車我跟著老爸坐上汽車然後又轉了好幾轉才終於看到久違的村子,眼前的村子透著模糊般的熟悉,和我印象中的黃河灘塗上的村子依舊還有著那麼幾分相似。進了村子,就看見一些不大的小孩在路上奔跑,忽然間一股親切的感覺湧上心頭。

一想到就要見到爺爺了,心裏還是非常興奮。離家多年的爸爸竟然還能找回住處,這倒是讓我感到意外。記憶中的家終於到了,記憶裏房子的門檻很高,高到我邁過去很費勁。

村子就是這樣,古樸的建築,淳樸的民風,任誰家白天的時候都是大門敞開的。我和爸爸一進家門,就看見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站在院子裏,臉上的褶皺和黑紅色證明了他所經曆的滄桑。他眼睛裏的期盼,我也看得出來。

我看到他的一瞬間眼睛就濕潤了,這人不是爺爺還會是誰?小時候的記憶又浮現在眼前,爺爺抱著我吃飯,領著我玩,給我講故事。被大黃狗追著的時候,爺爺還會過去踢那臭狗幾腳,然後抱著我,哄我。多麼的熟悉,心頭變得很酸很酸。

我正憧憬著爺爺久違懷抱的時候,忽然從爺爺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瞬間轉變的目光,那是一絲冰冷和漠視,那冷漠的眼神直接刺痛了我的心。就好像是剛剛從熱水裏爬出來,就掉進了冰窟窿一樣。

我訥訥地喊了一聲:“爺爺。”我不知道爺爺為何會這樣,是在怪罪我們嗎?

爸爸也喊了一聲:“爹,我們回來了。”

爺爺看了看我們,然後好像在想著什麼,眼神出現了空洞感,片刻間才回過神來然後說道:“先進屋吧。”

爸爸回了一聲:“哎!”

我總覺得爺爺看我的眼神很冰冷,很叫人害怕,爺爺是生氣了嗎?想一想也是畢竟我和爸爸十幾年都沒有回來了,隻是我實在想不通爸爸為什麼會這樣,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