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刺史順著兩位年輕大人的目光望去,便是那穩坐在輪椅上的女子。他沒有疑惑,這位女子就是那仙子了,就是那個拿著將軍之令,要焚燒百姓屍骨的‘仙子’。
見那女子突然扭頭對大將軍道:“杜晗,屍骨加油脂,露天已五日有餘,想必那偷嘴的老鼠已經被攏了不少,若不是天寒地凍,這樣暴露屍骨,西吳百姓早已水深火熱,就這樣,開始吧。。。”
杜將軍對她點頭,推著輪椅帶頭後退半裏之遠,他一揮手,遠處士兵箭弩齊發,條條火舌朝著如山屍骨而去。
星火一遇油脂,便嗤嗤作響,一時之間火苗漸旺,燎耀丹城夜空。
丹城菜市口,原本是偌大的行刑之地,地麵寬敞,視野開拓,以前放眼望去僅是觀刑百姓,而今放眼望去,卻是衝天大火。紅彤彤的火焰,如妖魔狂舞,映亮了這方空地。燒的是屍體,射地每一個人眸子通紅。
王刺史一抹眼淚,正欲張嘴,卻又聽見那女子張口,他跟著重複著,才明白她唇形似乎在說:“很快就會好的,都過去了,今兒起。。。會好好的。。。”
杜將軍似乎朝著那輪椅女子點頭,道:“是啊,都過去了,會好的,就像那會兒我以為獨自一人,墜入末世。。。”
望著那火光,女子漸漸閉上了眼睛。已經幾夜了,她一停下來,眼皮子再也不聽她使喚。
文遠和杜晗齊齊望她臉頰而去,徐太醫也捋了捋胡須,盯著她的腿,似乎還有得救,他不由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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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依舊苦寒,雪也不見消融,屋瓦上掛著冰柱兒。大火過後,中軍大帳已經拔掉。古璃和杜晗一起入住了王刺史府中。她白日裏坐在輪椅之上,多有不便,身邊被杜晗安頓了個名叫冥華的侍女,女子頗為深沉,雖不愛言語,可推起輪椅來倒是頗有力氣。
自打那日一場大火,丹城情形也跟著好多了,疫情初步遏製,大軍開始打算回京。
丹城依然由王刺史接管,古璃想留下。可杜晗和徐太醫已將丹城之事上奏朝廷,她本一東葉人,這次讓她誤打誤撞,也憑借了幾分運氣。她本不想隨他們入西吳國內,奈何眼下她身無所靠,有杜晗相邀,也瞅見了那明晃晃邀京聖旨。便讓杜晗推到刺史府,交代王刺史每日要讓百姓服藥,勢必堅持半個月。以觀後效。她便隨著杜晗一起準備上去西吳西京的路途。
臨行的前一日,古璃吃罷午飯,覺得屋裏炭火有些悶熱,讓冥華推著她瞧一眼刺史府。路過一花園時,遠遠聽見杜晗和文遠在議論些事情,冥華欲推古璃折身離開,卻被古璃叫停。
書房裏,杜晗退下一身大氅,身披白色狐裘,愈發顯得俊雅如畫,他看著眼前密報。淡淡曰:“阿遠。確定出現的是那二人?”
“千真萬確,雪影跟了一路,東葉朝堂內傳來消息。眼下這兩位抱恙已久,所以前不久探得他們竟陷入奪位之爭,就愈發難解了!人不在如何鬧?真搞不懂了。。。不過那二位似乎都在尋什麼人。。。”
“尋人麼?”還有什麼人能讓大葉兩位皇子如此冒險,竟然跋涉到吳葉邊境。杜晗不禁皺眉,喃喃道:“什麼人會如此關鍵,竟能讓大葉的兩位王爺陸續奔國疆而來?雪影辦事何時如此不濟?”
屋外,古璃兩手心緊緊撰著輪椅邊兒,忘了右胳膊不能使力的告誡,也忘了背後尚且有疑惑的冥華在,她不住搖頭,口中默然諷笑道:“兩人麼?”
本以為是他和哥哥,沒想到還有那惡人。。。兩人麼?這又是為何?
冥華本想提醒屋內之人,瞧著古璃那神情哀戚,便保持未動。屋內,文遠想了想歎息道:“這個,雪影本可以探出一二來,那雲王尋到一叫雲鍾村的地方,似乎問出了些什麼苗頭兒,可他急急離開,未等雪影現身,宣王便也是急急趕到,似乎也問了那村民些什麼,葉競軒似乎怒極,親手殺了一對兒夫婦,又讓手下屠了那雲鍾村十幾戶人家,雪影終還是沒能問出些什麼。。。”
“屠村麼?兩人還真是不同!”杜晗一笑,歎息中笑意氤氳,愈發顯得眉星目朗,文遠想了想雪影說的那句話,望了望杜晗,欲言又止。杜晗斂了笑道:“這兩位離雲京,那葉競軻可有何異動?”
“這個,那二王雖不在,葉太子也未能得寵。雲京似乎更不平靜,可靠消息,葉天雲似乎為了一女子徹底和吳皇後決裂了。”
確實如此,幾日前大葉的宮中發生了件大事兒。
據太監們傳那日禦書房八個大暖爐把偌大的暖閣烘的溫暖如春,已經戌時了,在龍案前忙了一晚上的葉天雲伸了個龍腰,身邊的太監和小宮女趕緊上前給皇上捏肩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