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時無意看到久違的裴欣的身影,她匆匆而過,我們沒有來得及照麵寒暄。約了亦寧一起寄送卡片,我便沒有多想,急忙忙往回郵局趕。
亦寧一見我就往我身上靠,他身子骨架比較小,穿了清汶的格子外套,有點套空的冷意。
“你幹嘛不到裏麵坐著等,外麵冷。”
“我怕自己找錯地方了,”亦寧難掩喜悅地說,“我早上出來沒有告訴我哥的哦。”
“可是之前他就知道的了。”
“這樣?”亦寧一癟嘴,被風吹得有點泛紅的臉頰也顯得異常好看。
我拉了拉他的外套,也看了一眼裏麵穿得單薄的毛衣,說:“這麼冷幹嘛就穿這點,要不待會陪你去買衣服?”
“不用,我不冷,我挺喜歡我哥這外套,穿著好不好看?”
我誠實的搖搖頭。亦寧的嘴扁得快張不開了。
我們雖然說得輕鬆,但心裏也是有做好過五關斬六將的準備。
亦寧拿著筆來回審視,手機上亮起的信息暗了又開,他猶豫一會,還是轉過臉對我說:“關關,還是你寫吧。”
“我?”
“恩,我手抖著。”
我想拒絕,可是看亦寧來回不成功的陣勢,我也隻好接過筆,可就像握了有魔力的筆似的,一拿著,莫名自己就跟著緊張了。
監獄的地址和趙伯的信息,是袁正東發過來的,而我也才第一次知道趙伯的名字:趙承廷
不知為何,記起當初見到趙伯的時刻,想起他說的話,那時已無力的悔恨和已經無法言語的愛,我就感覺酸澀。
但毋庸置疑的是,若有他的伴隨長大,清汶和亦寧又會是如何的優異。
有些忐忑的寫完了寄送信息,我和亦寧都沉默的來回查看,最後,亦寧才小心翼翼的從口袋中拿出那張紅豔的卡片,我看了一眼,封麵上,亦寧親筆寫上的“致父親”幾個字,我便不忍往下查看了。
“我之前洗多了這張照片。”亦寧說著,從懷裏拿出了另外的一張熟悉的照片。
我在清汶家看過,是清汶畢業時,兄弟兩人的照片。
“這個寄過去會不會被扣下來啊?”亦寧還是擔憂的說,“不過我問過東哥是沒有問題的。”
“沒事。”我小心從他手裏拿出照片,再塞進郵寄封裏,“我查過資料,一般不帶什麼攻擊性的都是可以收到的。”
“恩。”亦寧滿意的點點頭,但還是難掩眉心的微蹙。
“關關,你說我哥以前寄過嗎?”
我反應不過來,隻是愣住。
亦寧淺笑,將郵寄封膠貼好,再恭敬的姿態遞給胸口業務人員,我們都有預想有被審視的狀態,但工作人員隻認真核對我們的身份信息等,就通過了收件。
走出郵局,被寒風一吹,我才發現自己手心不知何時滲出了汗,亦寧似乎也差不多,我們相視而笑,笑得很甜很愉悅。
亦寧是個招人的可人兒,逛街帶上他走到哪裏都有小女生的注目,他似乎並不適應這樣的狀態,走著走著總低下臉。
我挑了一件淺藍色的毛衣遞給亦寧。亦寧不願意,可是我伸手阻止了他的更換,果然,穿上亮色的他,整個人更加帥氣,連我都不忍多看他幾眼。
“關關!”亦寧不好意思的叫了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應該成熟一點吧。”
“不會啊。就這件吧。”我忍不住摸著舒適料子的毛衣的肩頭,亦寧已經比起出院那時長了不少,但還是顯得瘦弱,“我喜歡你穿這樣,你雖然不是小孩子,但你是年輕人,別老穿你哥的,他老多了。”
亦寧被我一逗就樂起來了。
“關關,我哥很帥吧?”
“恩。”
“我也很帥吧?”
“恩。”
“那怎麼辦好呢?”
“什麼?”
“我哥找到你了,我又找不到別的,好像都浪費我這麼帥了。”亦寧咧嘴一笑,小虎牙看得很是可愛,和下午那時緊張的他截然不同。
“你現在該想著學業的事,別想這些。”
亦寧突然挽起我手臂,搖晃著撒嬌的說:“關關,我聽小宇說,你們有聖誕活動?把我也帶上吧?”
“不行不行。兒童不宜的節目。”
“算,那我就自己找節目。”
亦寧笑得開心。
走了一段路,亦寧沉著的問:“對了,關關,你今天檢查怎樣?”
“恩,沒事。”
亦寧低頭掃視了我一圈,“關關,你那時怕嗎?”
“什麼時候?”
“出事那時?”
我想了想,搖搖頭,“那時不怕,但事後怕了。”
又無意的記起那一幕,我心不覺就揪著不舒服,那一聲慘叫,高分貝的裂開幾個聲線似的,在我那樣煎熬的每個日夜都折磨著我。
“那看來我是幸運的。”亦寧笑說,“因為我就這樣睡了,還睡了這麼久。什麼都不記得了。”
“關關,我能有個像你愛我哥一樣愛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