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
“怎麼?”清汶覺察我的沉默。
看了一眼窗外搖曳的樹影,仿佛如此刻不安定的心,因別人的一絲掠過,都能左右搖擺。我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麼,不喜歡她?我看得出,她對你,仍舊很在意。”
清汶也停住似的,而我聽到他寂靜的四周,有一聲深呼吸,接著是頗有節奏的金屬物品輕得很的敲點書麵的沉沉聲音,我心裏不禁一滯,那種氣息,那樣的氣氛,分明是他那打火機玩弄手心的舉動。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我麵前去掏拿芙蓉王香煙,更沒有點燃那熟悉的芙蓉王香煙,而此刻,他的動靜,隻讓我有種再次揭開別人傷疤的罪惡感。
“對不起。夜了,不說了。”我佯裝自己的失落,語調故意輕盈無所謂的說起。
“因為,”清汶緩緩地說,“她在問我的時候,我回答不了。”
“我隻是一直當她家人,也很感謝她一直陪在我們身邊,我也以為我們會這樣自然而然在一起。可是,當她要我給她答案時,我回答不出,那時,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
清汶的腳步聲傳來很清晰,然後慢慢推開窗的動靜,秋冬的冷風呼呼就吹動,騷擾了原來安靜的通話。
“會遲疑的感情,那就不是愛情了。”清汶一字一言說著,仿佛此刻迎著風堅韌的他就在我麵前,站在不遠處。
“還有什麼,想問嗎?”
“沒有。”我不自覺紅了臉的說。
通話陷入一度沉默,我們似乎都不約而同等著對方先掛了電話。
“關關,我要不要給你唱首歌?”
我有點驚訝,清汶是這樣一個內斂的人,所有喜怒哀樂都藏得這樣深切,我真沒有想過,他會給我這樣來一句,讓我有種聽到了冷笑話的不知所措。
“不要?”
“要!”聲音有點高,一出口就掩住。看了一眼下鋪睡得正香的柳密,自己剛才的憂慮在此刻似乎確實消散了不少。
清汶輕笑,“我不是其他的,就比較記得梁靜茹的那首《會過去的》。”
“好。”
從來沒有過一個男生,這樣為我唱過歌,我也沒聽過其他的男生的歌聲,此覺得清汶就算離我很遠,但仍能安撫我所有的心情。
我又想他了,這種靠得很近,離得很遠的感情,此刻讓我很討厭,讓我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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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又陷入一年的聖誕節慶氛圍中,往年比起商家更快準備節日的柳密,今年真的沉靜了,她整兩個星期都沒有外出,回到宿舍也是看書,電話響了她看一眼便不接就不接了。
去年聖誕節,也有不好的記憶,清汶的突然到來,還有,李正希的突然返回,那些種種,我竟然還清晰。我突然發現,自從清汶入了我的生命軌跡,那些好的不好的記憶,我竟然都清晰,而在過往的年月我卻已經遺忘了許多。
趙清汶該是有多大的魔力,讓我在短短的兩年裏填滿了過往二十多年的所有。
我剛走回宿舍,還掃著身上剛才不小心被噴的彩帶,就入眼看到在書桌前正襟危坐的柳密,心裏一股強烈落差,。我小心試探地走到她身旁,果然看她出神的神情在對著書發呆,不知為何,我還心裏詛咒了李正希一下。
“柳密,我們這個周末要不要出去?”
“不···哦,去哪裏?”她愣了一下回神說。
“下周聖誕了,不是有很多打特價的衣服嗎?我們就去買吧。”
“衣服啊~”柳密竟然對她一向感興趣的活動發出考慮的語氣。
“逛了街我們去趟酒吧如何?”我雖然一向不愛那些場所,但對著此刻的柳密,我隻在拚命挖掘她所喜歡的,讓她振作。
“哦。那好吧。”
盡管她答應了,可感覺仍是不情願的。但此時此刻,我必須要得將我自己的敏銳收起來,讓自己看不清一回,和柳密一起回到當初沒遇到趙岩的那段瘋狂時間,隻有香煙,隻有酒精,隻有夜生活的頹廢歲月。
但這次我不想隻有我和柳密,那年我們都還沒有任何的牽掛,隻在自己的世界裏沉溺,我小心通知了邱華宇,一個唯一我知道在身邊且簡單喜歡著柳密的人,雖然對柳密還是感到抱歉,她喜歡的被我推開,而喜歡她的,又被我推入,都在強行讓她接受結果。
找柳密出來除了讓她散心振作,另一個也是因為,去年無法和清汶過的生日,今年要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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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好冷,醫院仍舊病患不停,我站在成俊介的辦公室,盯著主任的名頭,在發愣。
有麵熟的護士認出了我,笑著和我打招呼:“成主任還在手術中呢,你要進去嗎?我給你開門?”
“不用,我等著吧,和他約好的,我早來了而已。”
“沒事,等著多不好,身體才剛見好,這個天,站一下就腿麻了的。”說著,值班護士從袋裏掏出鑰匙,往門鎖一插,輕輕就開了,“哦?沒有鎖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