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安靜太平的時光對我而言隻會是曇花一現,但我絕對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來得這麼刻骨的痛。
身子疲軟地一點力氣也沒有,卻清楚聽著耳邊的對話。
“小成啊,你實話點告訴我,沁兒是不是會殘廢啊。”這個是爸爸的聲音,聽上去哭得沙啞無力,難以接受。
“不會的,關伯,我這個和你做擔保,昨天你也聽我們的骨科和外科的主任都說了,真的沒有問題。”成俊介深沉應答。
“我這輩子是完了,但沁兒不能和我一樣,她太苦太累了,不能讓她還長久的年華就被這個拖下了。若真這樣,我這條命都不夠賠了啊。”說著,爸爸似乎已經哽咽哭訴著。
“關伯你別這樣,關沁隻是骨節處的骨頭沒有長好,外力造成的錯位,昨天手術很成功的,也重新裝上支架固定,她可以好起來的。”
原來,我隱隱生痛許久的腿,還是自己被自己拖累了。
我又沉睡了許久,再醒來已經可以自行睜開雙眼,燈光暗淡,聽到房裏熟悉的打鼾聲,是爸爸的,可也感覺身邊有另一雙手緊緊地握著我,我指尖動了動,他便一驚。
我好像許久沒有見過趙清汶了,他眼神全是疲累,卻仍舊用力握緊我,他伏在我耳邊,壓著聲線,仿佛親吻著我的耳際說:“你,醒了?”
我隻微微在掌心用一下力,回應他:“恩。”
“別怕,什麼事也沒有。”他像安撫一個小孩一樣,撫著我的臉龐說,眼眸裏全都是快溢出的淚花。
“別走。”我虛弱地說。
“不走,都在,我說過的,都在身邊。”
我很累,隻覺得一下子便又要昏睡下去,小腿上已經失去知覺,說不上恐懼,說不上害怕,隻是真的好累。
再看一眼趙清汶,似乎好久都隻是看他這樣總是疲累的神情和狀態了,仿佛那霧氣縈繞的笑,勾人的眼眸,很少再出現了。
我似乎若有似無地說了句:趙清汶,能笑一個嗎?
然後就隻看他笑起的嘴角,紅潤的雙唇下雪白的齒,聞不到清甜的果香,便模糊了畫麵。
待我起身,已經是術後的第三天早上,按理說,術後第二天我便清醒,但成俊介說,我或許真的太累,便昏睡了。起來後,我看到了所有人,包括李正希,但是就沒有趙清汶。他們似乎都知道趙清汶來過,但似乎又什麼都不說。我有點懷疑,那晚,是我的夢境。
我要留院觀察兩周再決定是否出院,柳密帶著爸爸去了學校,幫我辦理了請假的事,暑假很快要來,考試之前的課程很重要,柳密和邱華宇天天下課後都分別過來,給我帶課業,主任也過來,知道我的情況特殊,告訴我如果真的趕不及回去考試,可以等下學年再補考,學分不會被扣除,而爸爸每天都不願離開,說要一直陪著我出院,但還是在我和成俊介的勸說下,我清醒的五天後,便還是返回了涴市。
送走爸爸後,下午成俊介過來了。
“我知道爸爸擔心我,可是他在也不能解決問題,謝謝你了,幫我送他上車。”說著,我看了看窗外的明媚陽光。
“我明白你的心。”成俊介對我笑笑,坐在我身旁,微微收起笑容,認真的問:“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最近都發生什麼事了?你的傷在我離開前我檢查過是沒事的,怎麼會突然就這樣?而且,你手上的傷都看到了,昨天李正希一直在和你說對不起的話,這都是他弄的嗎?”
我有些語滯,但還是搖搖頭。
“是被人欺負了嗎?”
“沒有,是不小心撞到門邊了。”說著,我掩了掩衣袖。
其實已經消瘀了,但我的動作也出賣了自己。
成俊介輕輕擼了擼我手臂,不說什麼。
“腿的事,我說過,你的骨頭必須要生長好了才能做劇烈運動的,我沒有和關伯說,但是我和幾個醫生的意見都是統一的,你這是外力導致的,不關內傷,我記得你上次說摔倒後有痛的,那時我沒有太留意,拍了片就當沒事,但這次,你能不能說清楚,是摔了還是怎樣的?”
我想過近期的事,但還是堅持搖頭的說:“我隻是,做了對不起我自己的事,不關任何人。但我真的會不會殘廢?”
成俊介一副被我打敗的神情,隻是拍了拍床邊,泄氣的笑笑,說:“好吧,不勉強你,但真的沒有騙你,不會有事,隻是錯位了,但也是說真的,不要有任何劇烈運動或強烈撞擊,日後真的保不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