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深的身體未僵,想將手抽出來,但蕭禾卻已經拉著他坐到了沙發裏。
兩人靠的很近,並肩而坐。
蕭禾不由地有些感慨,自個兒一直維持著二十六的模樣,但也比樊深大了十多歲,可這家夥現在就已經比自己高一點兒了,再長下去,絕對得高他一大截,想想還真心塞呐,兒子比父親高那麼多……
他在這兒糾結這些有的沒的,在他身邊的樊深卻渾身緊繃,僵硬的像塊冰雕。
他們離得太近了,他隻要稍微轉頭,就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頸,再微微垂眸,便能瞥見他敞開衣領下的纖細鎖骨,甚至還能看到……
倏地一陣熱流直襲身體,樊深猛地閉了閉眼,強行凝神靜氣。
可是沒用……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身體的熱度都像惑人的□□一般,不斷地靠近他,不斷地腐蝕著他,帶著甜膩的滋味和刮骨的刺痛,讓他想抗拒,卻又無能為力。
蕭禾醞釀了一下,總算開口了:“下午的時候,我看到了。”
樊深微微一怔:“嗯?”
蕭禾說道:“我看到你和那個女孩了。”
猶如一道驚雷,驀地響在了樊深的腦中,他猛地回神,湛藍色的眸中有一絲慌亂閃過:“不是的,我和她……”
“我知道。”蕭禾看他這麼緊張,不由得心中一軟。
到底還是個孩子,被父親看到了這種事,還是會緊張的吧。
不過蕭禾是勵誌要做一個開明父親的,哪裏會因為這個而責怪他,他溫聲道:“你這個年紀,會有這些心思是很正常的,我沒那麼古板,隻是還是要提醒你,相互喜歡是可以的,但也得注意分寸,你們畢竟還年幼,以後的路還長的很,千萬別因為一時衝動而……”
蕭禾在不停地說著,樊深卻一句也聽不清了。
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但眸子裏的光澤就像熄滅的燈火一般,逐漸被黑夜吞噬,而後消失無蹤。
真是可笑。
他剛才在慌什麼?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慌?
他怕他誤會,可其實,他哪裏會在乎?
“隻要不過線,早戀也沒關係嗎?”樊深垂著眼簾,輕聲問道。
蕭禾一愣,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這個……”
“爸。”樊深抬頭,望進了他眼中,“你希望我以後能怎樣?”
蕭禾看著他,那一瞬間,大腦竟有些空檔,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接了話說道:“當然希望你長大成人,成為一個有擔當,有抱負,有……”
“有家庭的人嗎?”樊深忽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動人心魄的笑容,“娶一個女人,結婚,生下孩子?”
蕭禾皺了皺眉,他本能的覺得有哪兒不對,可細究的話又找不出來。
而樊深卻在等著他的答案。
蕭禾回味了一下,似乎沒有錯的地方,長大成人,結婚生子,這是所有父母對孩子抱有的期望吧。
很單純,很直接,而且沒什麼壓力。
這麼一想,他就放心了,於是點了點頭。
樊深微笑著,用輕到了幾不可聞的聲音應道:“好,我明白了。”
說完,起身離開。
蕭禾還坐在沙發上,莫名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怎麼就這麼怪呢……孩子長大了,都這樣讓人難以捉摸嗎?
蕭禾重重的歎了口氣。
樊深去了浴室,脫掉衣服,打開花灑,任由冷水直淋而下。
早就十分確定的事,可是聽到他親口說出,還是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明白正常的父子之情該是怎樣。
他從有記憶起,就隻有他。
眼中,心中,整個世界,都隻有他。
小時候他不懂,直到十二歲那年,他因為他一個清淺到毫無任何其他含義的吻而心跳不止。
接著,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男人在細細地呻|吟,低喚著他的名字,在他的身下意亂情迷。
而他,可以毫無顧忌地親吻他,撫摸他,帶給他快樂,給予他所有的溫柔和滿溢到要湧出來的情意。
但夢醒後,如墜深淵。
從那之後,樊深拒絕了最愛的早安和晚安吻。
從那以後,樊深再也沒和蕭禾同床共枕過。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