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楞住了,是呀,天後不準神仙管人間的事。
見著上帝遲疑了,亞當繼續說道:“假如共工是龍蛇虎豹,魑魅魍魎,或者其他什麼妖怪,任你斬殺,但他是人,如果你殺了他,就要遭受身首僵化、血脈枯竭、四肢不動,七竅虛空的詛咒嗬!”
上帝頹然坐在地上。
亞當扶住激動的上帝上,說:“請慈父回歸伊甸園休息吧。”
回伊甸園以後,亞當忙著給上帝泡茶。上帝吼道:“泡什麼茶,給我抱酒來!”
亞當說:“慈父,酒喝多了,傷肝動火,容易壞事。”
上帝生氣地說:“啥時喝多過?啥時壞過事?去,去。抱酒來!”
亞當抱出一壇酒來,上帝接過,仰頭就喝。不一會,咕咕地全進了肚子。
上帝再要,亞當隻得又抱了一壇。他還拿出了一些鬆果、草莓、核桃給上帝下酒,要上帝喝慢點,多吃點果子。
上帝頗不耐煩:“去,去,不要說那麼多。去,去,洞外侍侯。”
亞當剛出洞門,碧瑤就送信來了。亞當簡要向碧瑤說了說上帝的情況,打發走碧瑤以後,本想把信壓一壓,待上帝心情平靜了再送給他;後來又想,慈父如果喝醉了,要睡上幾個月,如果聖母有什麼要事,豈不給誤了?他立即反身進洞,十分小心地說“慈父,信。”
“放在案上吧。”上帝仍然抱著酒,不肯放鬆。
“是聖母派碧瑤送來的。”亞當趕忙提醒。
上帝連忙放下酒壇,取過信,小心地折開,讀了一遍,心事沉沉地坐下去;不小心,碰著了酒壇,酒壇滾在了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酒液滿地亂淌。
亞當趕快過來打掃。他偷偷瞟了一眼案上的信,原來是女媧轉達天後的警告,才放心了。
上帝問亞當:“你沒打聽女媧現在在做什麼?”
“打聽了。”亞當說:“共工把天弄塌了,天後要聖母把天補起來;她到大荒山無極崖煉石補天去了。”
“那可是個苦差事嗬!”上帝說道:“都怪這個共工。”
亞當可不敢著聲,他怕一提起共工,又惹得上帝發怒。
讀了女媧的信後,上帝的心情平靜了一些。剛才發了一陣怒,又喝了一壇多酒,神經一鬆弛,倦意就上來了。還沒等亞當把酒壇碎片打掃幹淨,上帝就呼呼地睡著了。
亞當暗暗高興,口裏念道:“睡了就好,睡了就好,睡了就可以少出事了。”他知道,上帝這一睡,就要睡上好幾個月。
亞當認為自己今天能夠勸阻上帝是立了一件奇功,心裏特別高興。他一高興就想喝酒。酒也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有人在生氣、發怒的時候特別想它,例如上帝,一生氣就喝了四五壇;有人卻是高興時候就想喝,伊甸園二當家亞當,此時喉嚨癢癢的,十分想喝。他想,上帝已經睡了,三月兩月醒不過來。我何不也去弄點酒喝?
主意打定,他立刻去庫房裏抱出一壇鬆果酒來。正要開啟,突然又想,何不弄點琥珀夜光酒嚐嚐?接著,他又搖頭:這琥珀夜光酒不是一般人能喝的,萬一讓上帝知道了,可是吃罪不起。轉瞬,他又想道,自己跟隨上帝多年,即使上帝發現了偷飲琥珀夜光酒之事,也一定會原諒的。
於是,他把鬆果酒抱回了庫房,取出鑰匙,打開一道密門,抱出那天招待安拉天尊開啟過的酒壇,取出琉璃杯滿滿斟了一杯,仰頭喝下。他本想再喝一杯,但想到各路神仙都隻能喝一杯,自己何等身份,敢喝兩杯?他封好了酒壇,放回了原處,走了出來。
但亞當喝過琥珀夜光酒後,開始隻覺得奇香滿腹,心想不過如此;接著,腹內翻江倒海,又似烈火燃燒,折騰得他十分難受,“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原來,他修煉不夠,不能勝此酒力。不多時,他也呼呼地睡著了。
上帝的睡相很特別,兩腿伸到石案上,叉開;屁股坐在石凳上,石凳向後倒去,靠著洞壁;他的雙臂向上張開,撐著洞頂;一對眼睛象兩顆石榴,圓睜著,裏麵正噴著火;如果不是那雷鳴般的鼻息,人們還以為他醒著呢。
上帝和亞當這一覺,竟然睡了九個月。在這九個月的時間裏,天上人間發生了不知多少事。
在這九個月裏,女媧在大荒山無極崖煉成了白、紅、藍、黃、綠五色彩石。她計算了一下,補天大約需要三百六十六塊五彩石,現在已經煉出了三百三十塊,看來可以提前完成任務。
誰知女媧由於困倦,不慎將一塊補天靈石落入凡間,等她尋找時,補天石怎麼也找不到。
想到補天辛苦,天後叫綠珠、紅袖帶一壇太上芙蓉液去慰問。
這太上芙蓉液是天後采集天堂湖裏荷葉上的露珠,然後,向太上老君索取了八卦爐裏煉出的金丹,每壇裏放上一顆,再放進一隻三千年才能成熟的蟠桃,在廣寒宮裏窖藏數年,天後從不輕易示人。
紫玄、碧瑤接過太上芙蓉液。女媧對綠珠、紅袖說:“請轉告天後,感謝她的厚愛,我一定不會辜負她的希望,還大家一個美麗完整的天空。”綠珠、紅袖笑盈盈地回天堂去了。
在這九個月的時間裏,人間又積蓄著一場災難。
共工被顓頊大敗以後,怒觸不周山,折斷了天柱,自己也被碰得頭破血流,昏死過去。恰好不死神龍蚩尤路過這裏。蚩尤想:“這個人對我還有用。”於是,令魚兵蟹將把共工背回水府,給他治傷。
海裏有的是神奇之藥。不到半年,共工的傷痊愈了,心裏萬分感激蚩尤。一天,蚩尤邀請共工喝酒。一見麵,共工拜倒在地,滿臉熱淚,說:“多承大王相救,不然,我早到地獄了。我有什麼功德呢,能讓大王救命於前,賜宴於後?”
蚩尤一把拉起共工說道:“你不要行此大禮。同是患難兄弟,本該出手相助。”
“患難兄弟?”共工迷糊了。
“你不認識我吧?”蚩尤說:“我是蚩尤。”
共工吃了一驚:“怎麼,你是蚩尤?你不是被軒轅老兒殺死了嗎?”
蚩尤解釋說:“我本是海裏一條蟲,經曆三千年修煉,得到兩條性命。一條是人命,被軒轅老兒奪去了,實在可惜;現在,就隻剩下這條蟲命了。”
“這裏就是你的修煉之地嗎?”共工問。
“不是。”蚩尤說,“我變成龍以後,到處流浪。後來,我趕走了原來的龍王,成了這裏的新主人。”
共工說:“前輩既然這樣神武,為什麼不到人間複仇?現在顓頊稱帝。那顓頊可是軒轅和嫘祖所生的兒子嗬!”
蚩尤長歎說:“我怎麼不想報仇呢,我日日夜夜都想報仇嗬!可是……”
共工說:“以大王之力,除掉顓頊當不費吹灰之力,大王還歎息什麼?”
蚩尤說:“你有所不知。我現在是一條龍,如果去打顓頊就成了妖孽。顓頊的確沒有什麼可怕,我隻怕驚動了上帝、女媧。”
共工不解地問:“上次,我同顓頊交戰時,為什麼沒見他們現身?”
蚩尤說:“你同顓頊交戰,就象當年我同軒轅交戰一樣,隻是人類相爭。上帝、女媧不敢製止,因為他們怕那個詛咒。如果我現在去和顓頊交戰,就是妖魔殘害人類,一定會惹出上帝、女媧。如果躲不過上帝手裏的鞭子,那就死定了。”
共工恍然大悟,又十分傷感地說:“看來,我們真是患難兄弟,都是軒轅的手下敗將,永遠不能報仇雪恨了。”
蚩尤說:“不,我有一個報仇雪恨的辦法。”
“什麼辦法?”共工急切地問。
蚩尤向共工說出了自己的辦法:那就是和他聯盟,一道去進攻顓頊;如果上帝、女媧出麵,共工就上前去與之周旋;上帝、女媧絕對不敢傷害共工,除非他們自己也不要命;這樣蚩尤就有機會殺了顓頊,報仇雪恨。
共工大喜:“你能幫助我殺了顓頊,奪取王位,逢年過節,初一十五,我一定用人間的好酒好菜,把你祭祀。”
“最好多送幾個美女來。”蚩尤淫笑著說:“人間美女可比那些魚娘蟹婆有滋味多了。”
共工慨然答應:“但憑大王吩咐,我一定竭盡全力。”
蚩尤和共工精心策劃後,決定八月十五東海漲潮之時發難。蚩尤先行作法,湧起漫天洪水,淹死顓頊及其臣民;如遇上帝、女媧,則讓共工出麵交戰。
這年八月十五,月華初上,東海應時漲潮。蚩尤乘機攪動海水。頃刻間,大地上翻江倒海,一片洪水滾滾,濁浪滔滔,嚇得星星、月亮慌慌張張的躲進了厚厚的雲層。滾滾濁浪裏,蚩尤幻出真身,原來是一條長約三十丈,粗約兩圍的泥鰍。那泥鰍施動法力,越長越長,越來越大,後來變成一條三百多丈長的龍樣怪物。它的頭一搖,浪高三尺;尾一擺,水漲十丈。滔天洪水淹沒了平原、淹沒了山丘;無數的房屋被吞沒,無數的草木被拔起;豬呀,雞呀,狗呀,羊呀,老虎呀,豺狼呀,野牛呀,猿猴呀,逃不及的,通通被波浪卷走。水麵到處漂浮著各種生靈的屍體。
看著大雨下了七七四十九天沒有停息,大水不斷上漲,顓頊心急如焚。他命令全國臣民能往高處搬遷的就往高處搬遷,附近沒有高地的就多造木筏、大船逃生。
命令剛傳出去,侍衛蒼術就趕來報告:“大王,亞特蘭大陸沉沒了。”
顓頊的心緊了,忙問:“那三百種糧人呢?”
蒼術傷心地說:“他們乘著二十多條竹筏逃命;沒想到湧來一陣惡浪,竹筏如土崩瓦解,都被淹死了,少數的人和動物上了諾亞方舟逃生。”
顓頊流出了淚水,傷心的想,那麼多生命曾經是多麼的鮮活,頃刻間,竟然都成了魚鱉之食。
蒼術剛剛離去,白芍又趕來彙報:“大王,神農架被淹了。”
“那二十一戶果民如何?”
“身強力壯的正向這裏逃來。”白芍說道:“老人、小孩多被洪水衝走了。”
顓頊命令:“準備食物、飲水,接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