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討厭學校(2 / 2)

我從地上爬起來,解開那些小鳥後,又跑到不遠的田埂邊,將鼻子上的血洗掉,然後回到學校。我想把這事告訴老師,可一想到陳老師那恐怖的眼神,心底都驚。我不敢告訴老師,也不敢跟媽媽說,我怕媽媽知道我逃課的事。我決定誰都不說,就連鐵蛋也不例外。自從鐵蛋調到前排後,他似乎也開始疏遠我。有同學或老師在場,他對我總是愛理不理的,隻有放學回來後,他和我才像往日一樣變得無話不談。後來我才知道:他也怕同學們都疏遠他。

學校還沒放學,陳老師正在讀著課本,長長的馬臉被課本遮蓋了一大半。我悄悄地從教室後麵那個沒有柵欄的破窗鑽進教室,不動聲色地趴在桌子上去。盡管一切都做得那麼完美,可還是引起後排同學的一陣騷動。

陳老師停止了朗讀,眼睛透過課本及亂發間的空隙朝教室裏掃視一番。很快,他就發現教室裏多了一個人——那就是我。“你是怎麼進來的?”陳老師放下課本,指著我問。同時也引起全班前排那些同學的注意,很多不知情的同學也覺得很驚訝。

“我從這裏進來的。”我指著破窗,如實地告訴他,不料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同學們的一陣轟笑。我當時並不知道從窗口爬進來是不文明的行為,更是一個壞學生的典型特征。同學的笑聲更是激怒了陳老師,陳老師指著窗外說:“你不要進教室來搗亂好不好?你從哪裏進來就從哪裏出去——”

“我是來上課的。我不出去!”我沒有動,低聲地說。陳老師更生氣了,他惱羞成怒地吼道:“年紀小小就學會反口,長大了還了得?你出不出去?”“我是交了學費的!”“交了學費就了不起呀?有你這麼對待老師的嗎?行呀,你不出去,這課我就不上了。”說畢,他將書本一甩,真的就坐在講台前的椅子上。

這時,全班同學不約而同地向我投來不友好的眼光。我知道如果不出去,陳老師是不會上課的,而且同學更不會原諒我。我不屑地衝陳老師大聲說:“求我上我還不想上呢。”還沒待陳老師反應過來,我已經從破窗溜到教室外麵去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真沒想到,這事竟然在學校裏傳開,我成了第一個敢和陳老師頂嘴的中午班學生。更沒想到的是,我在學校裏本已臭名遠揚,還有人把我當英雄看。二、三年級有幾個學生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說我幫他們出了一口氣,硬要和我交朋友。他們不但花錢買糖果給我吃,而且還經常告訴我很多發生在學校裏鮮為人知的事。

從他們的口中得知,陳老師原來是賣魚的。由於學校老師少,加之陳老師有親戚在教育局裏工作,他才有機會進學校當老師。因為他小學沒畢業,隻參加過一次什麼樣的教育培訓,所以學校一直安排他教中午班。

我還聽他們說,學校裏最受尊敬的是吳主任。那是一位很有才華的老師,教過中學、大學,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就被調到這裏來了。吳主任我也認識,就是頭發全白的那個。他的宿舍在最東排,聽說裏而擺的全是書,書桌上,地板上,睡床上全都擺滿了書。他睡覺都是躺在書本上睡的。他的宿舍我沒進去過,但我經常看到他躺在宿舍門口的竹椅上看書,自然也就相信他藏書多的那些傳言。

自從有了那幾個朋友,我也很少逃課到學校外麵去。我突然覺得,學校裏也挺好玩的。

那時候,我們玩得最多的遊戲是比眼力。遊戲規則是將石頭拋出,對方在同一位置瞄準石頭投,投中則贏,不中的話也不能動石頭,輪到我方,我方拿起石頭瞄準對方的石頭投,投中則贏,不中輪對方,直到有一方投中為主。贏的一般可以在輸者的臉上彈一次作為懲罰,然後宣布遊戲重新開始。自從有了玻璃珠後,全部由玻璃珠代替石頭,但由於我的個子小,加之沒經驗,受罰的往往是我。受罰多了,開始覺得沒麵子,也漸漸地失去了興趣。

不久,他們又教會我用紙折各種各樣的東西,如會飛的紙飛機,會跳的紙青蛙。自從學會這些後,學校裏也開始流行起來,頓時洛陽紙貴,作業本撕完了不算,還將課本撕了玩。每天校園裏都扔滿各式各樣的紙飛機,學校禁都禁不住。後來紙飛機玩膩了,又開始流行玩老鷹捉小雞……一潮接著一潮,我就是這一波波浪潮的狂熱追隨者。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年,正巧遇上學校體製改革,取消了中午班,由幼兒園代替。由於我們是上過中午班的,所以不用上幼兒園,直接上一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