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先才因為工作吊兒郎當被軸承廠‘優化’了。他把一腔怨恨都發泄在勤懇工作自由自在生活的人們身上。他心裏說,我過的不舒服,也不能讓你們活地滋潤,我要給你們的生活增加點‘佐料’。
他選擇的報負手段是:騷擾電話。
付先才家裏沒有電話,好在街上電話亭多的是,花幾角錢就夠了。再說,家裏就是有也不能用,用了,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等著讓人抓嗎?
星期六這天,還不到八點,他就從家裏溜達出來,信步走到站前廣場,見路邊有個電話亭,看電話的是個女青年,付先才走了過去,撥通了一個號碼:3225657,接電話的是個女人,付才先慢聲慢語的告訴對方,他是她家的鄰居,姓郝,剛才發現她母親上街被車撞了,右腿粉碎性骨折,現在市醫院骨外科。接電話的女人盡管一大早就接到這不幸的消息,但還是連連謝謝這個好心的人。
付先才暗笑,還******說好聽的呢,用不了半個小時還不把我的祖宗翻個 個。
之後,他又換了一個電話亭,撥了3237899,這次接電話的是個男人,當得知對方是火葬廠的, 他說了,金河小區12樓一個老太太死了 ,讓他們趕快去接屍。對方複述了一遍地址後,立刻放下了電話。
付先才那個得意呀,心想,一會又有好戲看了,他又向下一個電話亭走去。邊走邊琢磨,已經成功兩次了,看來今天騷擾它七八次沒問題,對,就來它八次,八的諧音就是發呀。心裏決定,下一個,換換樣,扣他個PP機,讓對方自己找電話,捉弄起來更有味道。
在百貨大樓門前的電話亭,付先才撥了136475563的PP機號,過了不到5分鍾電話響了,他拿起話筒,喂了一聲,裏麵是個男中音,他搶先問道“哪位呀?”對方回答叫耿鐵男。付先才心裏“咯噔”一下,他萬萬沒想到扣了公安局刑警隊隊長的PP機。耿鐵男他雖沒見過,但他破案的本事卻早有耳聞。付先才本想掛機走人。可又琢磨,耿鐵男可是條‘大魚’,戲弄一把豈不更過癮,他仿佛看見了被戲弄的刑警隊長大發雷霆的樣子。付先才平靜一下心跳,慢聲細語地說道:“你是耿隊長嗎,我是張亮,和你愛人一個單位的,有件事給你下點毛毛雨,你的那位——和我們廠長有點‘那個’……什麼?我胡說八道,信不信由你,我昨天還看見他們倆手拉手遊青山湖呢。”
見對方不再爭辯,付先才更來了勁,“耿隊長,這事我本不該管,可看你每天披星戴月的為我們的社會治安忘我的工作,頭上戴頂綠帽子多不得勁啊,不過,耿隊長,這事聽了也別上火,火大傷身哪。”說完,哈哈大笑,掛上電話。
交完話費,剛要轉身,忽聽背後大喊一聲,“站住,哪裏走!”
付先才回頭一看,見剛才在這打電話的男子怒視著他。
“你是……”
“市公安局刑警隊耿鐵男。”
付先才歎道,這世界也真是的,不該大的時候真大,不該小的時候真小。
原來,耿鐵男今天休息,陪著妻子逛商場,腰裏PP機響了,就到門口電話亭回電話,不想見付先才正在那裏扣他,輕而易舉的抓了個正著。
他們和她們的故事
長白山腳下有條彎彎曲曲的小河,叫冷水河。河邊有個叫莽牛哨的小鎮,小鎮下轄八個自然村,這個亦悲亦喜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裏。
故事共有四個主人公,第一個叫趙小軍,鎮東吊水湖人。第二個叫王大山,住在離鎮上十幾裏遠的榆樹川。第三個叫李金花,家住冷水河薑家店。第四個叫張銀鳳,就在離莽牛哨二裏遠的得勝堡。四個主人公以自己對愛情不同的態度,演繹了這個發人深思的故事。
趙小軍的姐姐坐月子,母親打發趙小軍去下奶,往回走的那天早上,他和姐夫喝了點酒,一上車,就直奔後排座,心裏想,反正到站早著呢,困了,就睡。
車剛開不遠,迎麵來了兩個中年漢子,邊跑邊擺手,司機立刻停了車。兩人上了車,直奔過道邊上那個姑娘走去,姑娘一見這倆人,臉“刷“的白了,急忙低下了頭。其中一個留著大胡子的男人,上前一把薅住了姑娘的頭發,“哼,低著頭就認不出你啦,趕快下車跟我們回家。”姑娘死死的抓住扶手,說啥也不鬆開。大胡子使勁的往下拖,另一個矮個子男人舉起拳頭就朝姑娘打去,殷紅的鮮血立刻從姑娘的嘴角流了下來。坐在姑娘一邊的小夥實在看不下去了,質問他們為什麼打人,大胡子理直氣壯的對大夥說,姑娘是矮個子的媳婦,兩口子拌了幾句嘴女人就賭氣回娘家,他們來攔擋。打報不平的小青年一聽是兩口子嘔氣,也就不吱聲了。這時,姑娘卻哭喊起來,“不,他說的不對,他是壞蛋,是人販子,我是被騙來的。”說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求大夥幫幫我,別讓我跟他回去。”
乘客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紛紛指責這兩個人。大胡子掃了一眼車裏的乘客,臉上露出可憐的表情,“各位有所不知,我兄弟花了5000元買來的媳婦,整整5000元哪。”不提錢還罷,一提錢矮個子頓時來了精神,“嗖”的掏出一把匕首,惡狠狠的對大夥說,“別******不識相,哪個來管閑事,老子******跟他拚!”
旅客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知怎麼應付這個場麵。正在大家為難的時候,大胡子一把拉住姑娘就往門口拖。姑娘掙紮著,哭喊著,就是不下車。
這時,隻聽車廂後邊有人大喊一聲:“站住,給我放開,要不,我可不客氣啦。”
兩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 的回頭一看,隻見後排座位站起一位膀大腰圓的大漢,邁著沉穩的步子,一臉毫不在乎的神色,朝他們倆走來。看看這大漢的神色就知道來者不善,不是公安的便衣,就是身懷絕技的俠客。要不然怎麼會麵對明晃晃的尖刀一點不懼呢。大胡子和矮個子被這大漢鎮住了。鬆開姑娘的手向後退了兩步。姑娘一見有人站出來為她伸張正義,膽子也就大了,突然向兩個人撞去。兩人正站在門口,猝不及防竟被撞到了車外。司機眼急手快,一按氣門,車門關上了,車裏的乘客都鬆了口氣。可是,後麵見義勇為的大漢卻急了,忙喊道:“不是到了莽牛哨了嗎我還沒下車怎麼就開了呢?”司機沒吱聲,專注開他的車。大漢還在不解的時候,背後有人拽他的衣襟,回頭一看,是剛才那個漂亮姑娘,姑娘說:“莽牛哨還早著呢, 我也在那下車。”姑娘衝他微微一笑,又說:“大哥,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我今天就完了。”
這位大漢就是趙小軍, 上車後酒勁上來了就睡著了,正在歹徒瘋狂的向下拖姑娘的節骨眼上,趙小軍說了幾句夢話,坐在他身邊的人以為他見義勇為,就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歹徒手裏有凶器,讓他小心點。不想,那人一推,把他推醒了,他以為是到站了,就大步流星的朝車門走去。車內發生的事他全然不知,臉上自然就鎮定。沒想到卻把兩個壞蛋給鎮住了。無意中當了一回英雄,救了姑娘。
姑娘告訴趙小軍,她叫李金花,家住薑家店。昨日去姐姐家串門,在柳河縣城坐上了出租的三輪拖拉機。沒想到開車的大胡子是個人販子,把他拉到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和矮個子商議賣她的時候她聽到了,偷偷跳窗跑了出來,慌慌張張走了跑出了幾十裏山路,剛上汽車,不想又被他們追上了。如果不是他見義勇為,後果不堪設想。
趙小軍本想說出真相,自己不是見義勇為,是無意中幫了她,又怕說出來他的形象在李金花心目中一落千丈。
兩天後,吊水湖村來了為中年婦女,先是進了東頭的王金寶家。從王家出來又進了葛瞎子家。在葛瞎子家坐了一個多小時,才匆匆離開了吊水湖。
這個女人就是李金花的母親。李金花的父親死的早,母親又當爹又當娘的把她拉扯大。大女兒出嫁了,當娘的最牽掛的就是小女兒的婚事。前幾天大女兒捎來信,說要給妹妹介紹個對象,她把小女兒打發去了,誰知碰上了人販子。差點被拐賣了。女兒被嚇破了膽,說啥也不去姐姐家了。李大嬸從女兒的話裏聽出點眉目,金花不到外地相對象的真正目的是對那個見義勇為的小夥子有點意思。
李大嬸對女兒說到鎮上買東西,其實是偷偷到吊水湖,她要訪聽訪聽,摸摸趙小軍的底細。
訪聽的結果還算理想,金寶娘和葛瞎子對老趙家的為人和趙小軍的人品沒說什麼令李大嬸不滿意的,隻是說小軍有個愛睡覺的毛病,是有名的迷糊,一迷糊就說夢話。
金花娘心裏有了底,當金花提出要和小軍接觸接觸的要求時,便一口答應了。
金花沒想到一向對她交男朋友把關甚嚴的母親,今天這麼通快就通過了。忙跑到鎮上買了一兜水果,到吊水湖“謝恩”。
趙小軍在車上見義勇為的一聲喊,博得了一個如花似玉般姑娘的愛情。這休息一陣風似的在小鎮傳開了。人們有的驚訝,有的羨慕,有的嫉妒……不管怎麼說,二人的關係已確定,商量好秋後結婚。
就在這時,有人在村頭貼出一張大紅紙,上麵寫了幾句順口溜:稀奇真稀奇,滑天下大滑稽,金花愛英雄,英雄是假的。小軍走運氣,夢話救美女。署名是同車的一個知情人。
薑家店村村長胡大叔到鎮上開會,見很多人站在村頭,就湊了過去,一看紅紙上寫的與金花有關,就揭了下來,拿回來交給了金花。
李大嬸已經知道小軍有說夢話的習慣,一看順口溜更是深信不疑,立刻逼金花和小軍斷絕關係。金花當時沒說什麼。也去買了一張大紅紙,“刷刷刷”寫了起來,李大嬸一看,女兒是這樣寫的:小軍救金花,我知是假的,做夢都正直,假的變真的,金花誌已堅,誰氣也白氣。寫完,出去就貼上了。
李大嬸知道女兒的脾氣,認準的事十頭老牛也拉不回來。這回見女兒橫下了心,再勸也沒用了。隻得由她自己做主了。
金花勝利了。最高興最激動的還是趙小軍,他拉著金花來到村頭大柳樹下,“撲通”跪下了,對著月亮發誓:“海可枯,石可爛,我對金花的愛絕不變。如果 我變心了,就遇車禍,遭天火,挨雷擊……”
金花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小軍張開雙臂,把金花緊緊的摟在懷裏。
轉眼,秋天到了。小軍和金花要辦喜事了,這天,兩人到醫院做婚前檢查,如果雙方身體都沒有什麼問題,就可以辦理登記。
小軍騎著嶄新的“飛鴿”自行車,金花坐在後架上,右手摟著小軍的腰,嘴裏哼唱著電影《甜蜜的事業》裏的主題歌,《我們的明天比蜜甜》。到醫院後,小軍把帶來的糖果分給了大夥,王大夫領著他倆逐項做了檢查。
第二天,金花在家趕嫁妝,讓小軍一人到醫院取結果,兩人約好,讓小軍晚上到她家吃飯。
金花在家忙了一天,晚上又幫媽媽剁餡包餃子,娘倆一直等到九點多小軍也沒來。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金花就爬起來,匆忙洗了把臉,騎著自行車來到小軍家。
小軍娘正坐在炕上抹眼淚,見金花來了,抽嗒的更歡了。金花屋裏屋外一撒目,沒見小軍的人影,就預感到有什麼事情發生。她冷靜的問小軍的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小軍的父親苦著臉遞給金花一封信,說了句,“孩子,我們趙家對不住你呀。”就放聲大哭起來。
金花急忙打開信:
金花,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你知道,我愛你愛的發狂,可我又不得不正視現實,醫生告訴我,你的肺部有一個腫瘤,極有可能是惡性的,也就是說你很可能患上了肺癌。醫生說,治這種病起碼得幾萬元。我家情況你是清楚的,就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幾萬元錢啊。我隻好走了,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好在我們還沒舉行婚禮,你還可以堂而皇之的嫁人,嫁一個大款吧,讓他給你治病…金花就看到這裏,後麵再寫的什麼,金花怎麼也看不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趙小軍的母親怕金花挺不住,一聲接一聲的說小軍對不住她,說他們老兩口將來一定拿她當親姑娘待。金花反倒安慰起老人來,“大爺大娘,你們別難過了,你兒子做的是對的,我得了這病,就是他不走,我也會提出分手的。”話雖這麼說,這個打擊還是太大,太突然了。盡管她努力的支撐著,還是倒下了。小軍的父親急忙喊來人,七手八腳的把金花送到了醫院,又打發人給薑家店金花娘送了信。
金花娘風風火火的趕到醫院,一聽女兒得了癌症,當時就昏過去了。醫生把她救醒後,還是哭個不停,渾身早就拿不成個了。醫生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勸住,告訴她,金花的病不是不能治,隻要拿出兩萬元錢,到縣醫院手術有希望成功。
金花娘一聽又哭開了:“天哪,我上哪去弄兩萬塊呀,這些年我們娘倆拚死拚活才攢下幾千塊錢,全買嫁妝了。”當人們得知她就是為了報恩力排眾議,張榜示眾的金花姑娘的母親時,對這娘倆更同情了。紛紛斥責趙小軍無情無義,更為金花的不幸難過。有幾個女人還不住的抹眼淚。這時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擠了進來。從提包裏掏出兩遝百元大票,放到金花娘的麵前,“大娘,這是兩萬元,你先拿著,不夠,我再想辦法。”
金花娘見是個不認識的小夥子,忙推辭:“不行不行,不認不識的,我怎麼能用你的錢。”
那人笑了,“大娘,我叫王大山,住在榆樹川,這回咱們認識了吧。”
人群中一個老漢接過話茬:“大妹子,大山是俺們村的村長,小夥子為人可好了,看誰有困難他都幫,這錢,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治病要緊哪。”
金花娘撲通一聲跪在大山麵前,“小夥子,你是我們娘倆的大恩人哪,該怎麼謝你呢?”
王大山急忙拉起金花娘,“大娘,什麼也別說了,去縣城的火車到點了,趕緊上車走吧。”
等王大山把金花娘倆送上車,再回頭找他的未婚妻張銀鳳時,張銀鳳已經沒影了。
王大山邊朝得勝堡走邊琢磨,銀鳳準是看他把結婚的錢借給了李金花,一時想不開,賭氣回家了。
不出大山所料,剛邁進銀鳳家門,就挨了銀鳳一頓連珠炮:“你怎麼回來了,為什麼不發揚風格把病人送到醫院?”
“銀鳳,我……”
“王大山哪王大山,我算看透你了,天底下就你是共產黨員,就你是雷鋒,你今天關心這個,明天救濟那個。看誰有困難都往前湊,心裏就是沒有我。今天我徹底明白了,我要是跟了你,非倒八輩子黴不可。趁著還沒登記,幹脆分手。”
“銀鳳,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不聽……你給我出去。”銀鳳跳下地,用盡全身力氣把大山推出屋,“哐當”一聲把門插上了。
王大山見銀鳳真火了,隻得悶悶不樂的回了家。
第二天,王大山早早來到銀鳳家,想向銀鳳陪個不是,哪曾想,銀鳳已經走了,張銀鳳給大山留下一封信:
大山,我承認,你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正直,善良,樂於幫助人,可是,單憑這些不一定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做為一個男人,沒必要非做一個好人,但有責任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我要走了,離開你,永遠離開你。說真話,我實在舍不得,可我也象別的女人那樣,希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有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這個安樂窩,投入到妻子孩子身上的男人,這些,你做不到。
五年前的冬天,我父親趕著牛車到鎮上賣柴禾,半路上跌倒摔傷了腿,是你把他背到了醫院,並墊付了醫療費。從那天起,我們就相識了,相愛了。 我曾經為有一個心底善良的男朋友而驕傲,可是,隨著你一次次的助人為樂, 我的自豪感蕩然無存。大山,我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但是,我受不了你這無休止的慷慨,沒限度的大方。
我們相愛的第二個春天,你說要扒倒那間小土屋蓋上磚瓦房,好做咱們的新房,可當你看到村裏幾家貧困戶,因為沒錢買種子開不了犁,你又改變了主意,把蓋房的錢給了他們買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