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直到夜裏才回了畫廊,眉月兒有點困了,她隨楚江童走了大半天,而楚江童則一點兒也不困,看了一會兒書,將燈關掉。腦海裏再次想起老婆婆和虎兒……下次再去冥世時,一定去看看老婆婆,雖然虎兒麵對自己時是一幅冷麵孔,那又怎麼樣?想著想著,披衣起床,走向門外。
一輪秋月非常美麗,跟玉人的臉盤似的。這樣的清涼月夜,實在不舍得放棄。眉月兒也醒了,穿衣起床隨了出來,兩人坐在古城河邊共賞秋月。河水悠悠流淌,水麵碎銀燦爛。
“眉月兒,有一天,我想重新推舉閻羅王為冥世新主宰,隻有那樣冥世才會安定……”
“小童,遲早要推閻羅王為冥世主宰的,隻是此時冥世混亂爭殺,如果一旦立了主宰,那些反動勢力定然會各霸一方,分割冥世,反而將閻羅王推於千刃所指,豈不是害了他?這件事應該待冥世進入太平之時再作決斷……”眉月兒分析的不無道理。
“眉月兒,因此我剛剛所說,‘有一天’,而不是近日,你想過沒有,這冥世幾乎不可能有太平了,如今幾勢鼎立,各有野心……”
“唉!冥世如此,也是無法預料的,更是無法用什麼辯論所能製止的。”
“因此,將來有一天,不否認以武力征討冥世,否則別無良策。”
眉月兒望著空中的月亮,它太美了,清純如水,寧靜如眠。楚江童擁著眉月兒的肩頭,久久地一動不動。
……
人狼峰上,眾鬼卒幾乎全都休息了。唯有閻羅王的房間裏還亮著燈,他在托腮夜讀。這是閻羅王多年的習慣。自從被擄掠囚入寒心洞之後,這種夜讀的習慣隻好被迫中輟,出了冥世,來到人狼峰安定下來,他感到當年最快樂的習慣又被尋找回來。淳於蝶兒從來都是在一旁陪伴,她一會兒挑一下燈芯,一會兒沏一碗熱茶放在案邊。
閻羅王的桌邊擺著厚厚一摞冥冊典籍,這是他珍藏了幾千年的寶貴名冊。雖然經曆過冥塵變遷,但他一直保存完好,尚且一大部分,仍然存放於火丁殿中,那些鬼魅名冊,早已封存。
“淳於蝶兒,你先睡吧!我還要再看一會兒,好嗎?”閻羅王衝淳於蝶兒笑笑。
“郎君!我不累,你盡管忙吧!”淳於蝶兒含情脈脈地望著閻羅王。
“啊!讓你陪著我熬夜,有勞了……”閻羅王繼續翻起典冊來。
淳於蝶兒莞爾一笑,去了門邊,將泥爐再次點燃。這山間比不得村子裏,一入秋,深夜便會有些潮寒,這樣也好為閻羅王驅驅寒氣,屋子裏頓時暖意融融。
幾名短命鬼兄弟,輪流為閻羅王執勤巡夜,其實閻羅王對這一切並不知曉。那一隊隊巡邏鬼卒,一刻不停地在人狼峰上走來走去,昃煙奇很敬業,每天夜裏都會起來查崗,他對這些鬼卒兄弟特別負責。
嗒、嗒、嗒……秋露滴落,敲在窗外的葉脈上,發出悅耳的響聲。秋蟲低鳴,好像為這對情侶送來的最美妙的音樂。
沙沙沙……一聲聲輕微的響聲,穿過草叢,蟲聲突然被驚嚇到了一般,頓時戛然而止。
短命鬼正在閻羅王的房前房後執勤,同時被這響聲驚呆了。因為聽見響聲,卻看不到“人”影。
“兄弟們,瞪大眼睛,有‘人’來了!快,保護好閻羅王,我去營房處看一下……”短命鬼頭領手握尖刺,迅疾向營房區閃去。餘下的幾位短命鬼呼啦啦擋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四周。
此時再看房內的閻羅王,正埋頭看著典冊,並沒有聽見外麵的變化。淳於蝶兒似乎有所察覺,慢慢靠近閻羅王。
“嗯?蝶兒你怎麼啦?”閻羅王放下典冊,望著淳於蝶兒。
“噓……”淳於蝶兒眼睛一閃,“……好像有動靜,你聽那些秋蟲,不叫了!”
“噢!蝶兒別怕,我出去看看……”
“不行!”淳於蝶兒拉住他的手臂。
這時,窗外的短命鬼說道:“閻羅大哥!您不要出來,我們兄弟全在此守候,剛才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放心吧!”
“噢,這麼晚了,你們還在此,太不好意思了!”
“閻羅大哥,這是楚江童的吩咐,我們不累。”
閻羅王推開窗,向外望去。這時看見幾名短命鬼皆手握雙刺,嚴密地盯著遠處。
“閻羅大哥,關上窗吧!小心著涼!有我們在此,您盡管放心!”此話剛剛落地,便聽見遠處的營房內傳來一聲聲喊叫:“不好啦!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