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猛烈地刮起來,沙塵落葉拍打著窗玻璃和卷簾門,響聲粗重而柔韌。小巫蠻驚恐地盯著窗外,皎潔的月光也在隨風搖晃起來。楚江童正進入那種可怕的幻覺中:一聲聲淒厲的慘叫,仿佛來自於遙遠的天際,連同洞壁的怪字圖紋也拚命旋轉,猙獰可怖……這個幻覺持續了不到五分鍾,便突然停止。
望著小巫蠻不安的眼神,額上冰涼的汗珠滾落下來。
他猜測如果此時的幻覺能與一個冥世“人”的幻覺契合,可不可能進入那冥門?冥門的入口更像一個玄異的謎底。
又是一個陰曆月的十五日。
“小巫蠻,我們去冥門澗……”楚江童提起驌驦陰陽戟,深秋的夜總讓人有幾分不安和疑慮,況且剛才的幻境與往日有些不同,那一閃而過的臉,漸漸清晰,其中有一張臉,很像閻羅王。望著窗外的月光,他握緊雙拳,“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險和困難,我一定要找到那冥門!”
冥門澗村邊,他們四處查看一番,然後悄悄隱入鬆柏林間。這裏的風似乎更大,樹與樹交頸而搖,幾乎互相摩擦。涼涼的秋風刮在身上,真有些冷了。小巫蠻經過剛才的奔走,呼出來的氣都熱乎乎的,摸摸它的頸上汗漉漉的,它伸出小“手”,輕輕拍拍楚江童的手背,打拍子一般,這是在安慰他:別擔心我,沒事的!
“小巫蠻,感覺今天夜裏會發現一個大大的秘密,剛才的幻覺很奇怪,好像有個人就在這附近呼喚……”
小巫蠻黑亮的眼珠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機靈,不停地掃視四周。這一次他們沒有躲去樹上,而是躲在林子北側的一塊巨岩後。鬆柏林裏,那些被撕碎的紙人,隨風飄飛,發出吱吱的響聲,雖然紙人的臉依然猙獰,但此時,它們更像一張張毫無意義的廢紙條。
風聲越來越狂烈,鬆針柏葉被紛紛刮落,樹幹發出鑽心地嘎吱聲。越是在如此的聲音混雜中,人的眼神往往比不上聽覺。楚江童閉目傾聽,小巫蠻則不時地瞅他一眼,感到既好笑又神奇。耳邊秋風狂蕩,如刀如銼,將山林間攪得一片模糊,仔細分辨,各種響聲便條分縷析,各有各的風格各有各的路徑,這時明明聽見,有幾個“人”悄悄進了林子,他們走走停停,並沒有什麼顧慮,而且邊走邊說著話。
聽力如同視線,緊緊追隨著他們……
小巫蠻嗖地從岩石上彈下,躲在自己身邊,為了不打擾自己的聽力,隻輕輕嗚嗚了一聲,算作提示。
“小巫蠻,他們終於來了……”楚江童將嘴伏在它耳根說道。
小巫蠻靜靜地盯著林子裏。楚江童雖然沒有睜眼,但已經將他們的距離鎖定,隻要它們發現不了自己和小巫蠻,就暫且不去驚擾他們。看看他們要去做什麼,最好是探到他們的藏身之地。他們也許是真正的冥門客,近了……近了……離自己僅有二十米之距。
楚江童緊握驌驦陰陽戟,小巫蠻將身子向後拉彈,隨時準備彈射出去。幾個“人”隻是從這裏經過,一會兒便晃去林子西側不見了。
從聲音判斷,他們絕沒有離去,而是……果然,一棵鬆柏樹幹變粗了不少,仿佛纏上了一條蟒蛇一般。嗬!你們全上了樹啊?這時黑黑的樹幹上,突然閃出幾隻通紅的光點。
我靠!這不是那三個消失了好久的紅眼鬼嗎?他們不僅能夠隱身,而且還能讓紅眼睛隱起來。看來前些日子,自己射殺那隻紙人時,它身後藏著的黑影極有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楚江童一動不動,緊緊盯著樹幹,六隻通紅的眼睛,向林子間掃來掃去,說話聲也在秋風中時隱時現。
一個紅眼說:“你看看這些個古代紙人,都成啥樣子了,真沒想到,楚江童並沒有消失功力!”
另一個紅眼則說:“他殺了我們的紙人,將軍不會饒過他的,隻是我們的將軍不知還要等什麼?噢,也許他有別的打算?”
“我倒是覺得我們的頭領像有什麼顧慮,算了算了,我們隻管聽從命令就是,走,去畫廊騷擾他一下,省得那小子睡安穩了……”
楚江童突然睜眼:“好嘛,本想放過你們,可是你們要去畫廊騷擾我,不行!我要先給你們的將軍出一道難題做做!”
哈哈——看戟!喊聲的同時,手中的驌驦陰陽戟颼地飛向鬆柏樹幹。“嘭!”一聲悶響,枝葉飛落,剛才那瘋狂地秋風好像戛然而止一般。樹幹上清清靜靜,毫無反應。楚江童吩咐一聲:“小巫蠻,在此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