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開始叫著社員的名字前來抓,每叫到一個,就上來一個,那時人們雖然也自私,但沒有現在這樣;雖說日子過得貧窮,但不像今天這樣愛攀比,那種真誠與純樸真讓人留戀啊!
這天夜裏卻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生產隊長將紅薯點好堆之後,便開始張羅著寫鬮劃號,可到最後,怎麼數也不對,就是少了三堆紅薯。
難道是數錯了堆還是有人偷偷轉移了?
於是惱火的隊長便召集幾個壯勞力再次複核,結果就是少了三堆。這麼說,肯定是有人偷偷將它們轉移了,懷疑歸懷疑,田裏田外,溝溝坎坎裏找了個遍,愣是沒有尋到那丟失的三堆紅薯。
這時有個很小很小的孩子,應該就是小時候的薑誌雄,他還不會說話,眼睛驚恐地盯著山坡上,哇得一聲哭起來,再也不停。民間流傳著小孩不入墳地的傳說,因為小孩眼尖,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恰恰這裏原先正是一片墳地,後來被平了。薑誌雄他娘背著他,冷不丁覺得這孩子哭的奇怪,怎麼哄也哄不住。
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快看快看,山梁子上有幾個紙人挑著紅薯走了!”
“是啊,快看快看,十幾個呢!”
“是紙人,還打著燈籠呢……”
這一下,山坡上全亂了,人們紛紛擠在一起,嚇得戰戰兢兢。那是十幾個身著白色紙衣的“人”,晃晃悠悠地向古城東南方向走去……
隊長嚇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半夜沒回過神來。那些“人”的衣服,與常見的布料不同,而且在夜色中反光,待它們過去之後,有人真在荊棵枝條上撿到一條條被剮破的紙片。這就是古城村裏傳說的紙人挑紅薯的故事。
多少年過去了,恐怖的故事已經在人們的記憶中被風化掉了,直到楚江童再次問起。
奶奶也有印象,但她看到時,那些紙“人”一晃就不見了。
村裏人議論:那其實不是什麼紙人,是鬼穿著紙衣而已。傳來傳去,就成了鬼穿紙衣了。人們普遍的印象中,鬼的衣服料子不是布的,而是一種冥世特有的紙。要不發給死者的冥品,一般都是用紙糊呢!
楚江童又問道:“奶奶,那種紙人走路時會發出一種什麼聲音?”
奶奶想了想:“就像你手裏捏著一張大紙,要不人們也不會一口咬定那就是紙衣,再說,當時我還年輕,耳根子好使,真聽見那種刷拉拉的響聲了……”
“那他們以後又出現過沒有?”楚江童皺著眉頭,被奶奶的故事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聽說過,按照村裏人的推斷,這群紙人應該就是冥門澗方向,你年紀小,可能沒聽說過那個冥門澗,據說那是紙人的住處,別看咱這蟾藏崮山裏,神奇的事兒不少,可就是沒聽說過有紙人……唉,一個大小夥子家,老打聽這些幹啥?也不怕說不上媳婦,小童哪,那個姑娘怎麼又走了?長得怪俊的,快應承了吧!”
“奶奶,我聽著這種故事挺有意思,往後多給俺講些……”楚江童靜下來,紙人果真存在過,隻是人們誤以為它們是穿著紙衣的鬼。這就奇怪了,它們為什麼專跟自己作對?那些“白色布靴”又是怎麼回事?
這麼多年過去了,它們為什麼才出來?
小巫蠻思想單純,隻要沒有新任務,就在畫廊裏擺弄拚圖。楚江童怕它寂寞,專門為它找出一些孩子玩具和拚圖,沒想到,它對這種開發智力的遊戲很是投入,一蹲就是半個上午。有時喊它吃飯也聽不到。
楚江童將思索的目光盯到他的可愛背影上,心裏陡然生出幾絲不安和憐憫!它本來應該歸入曠野,有它自己的生活圈子各交際關係,可是小夥伴們全沒有了,隻剩下孤零零的它,內心的孤獨雖不能跟你表白,但一定有著極為複雜和沉重的心理傷痛。
這段時間裏,它變化很大,不再將複仇看作是一個簡潔明了的廝殺,而是當作一個長遠的責任——將廝殺放在第二位,將馴化放入第一位。
這種轉變太難得了。
楚江童搞不明白,那些“紙人”與冥門澗的確切聯係,但可以肯定,它們是一群即將侵犯陽間的鬼魅。午後,楚江童和小巫蠻將佳勃的弓箭還回。
佳勃問道:“怎麼?又出現什麼事了?”
“沒什麼?幾個小鬼擾亂而已……”
“不,小童,有什麼可以幫你的?”佳勃將剛剛製作好的箭放在楚江童的手中。
“噢,不用了!”
老婆婆唉歎一聲:“可惜,我們回不了冥界,如果能從冥界帶些箭來,也許能鎮住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