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門澗村邊。
楚江童將黃裱紙撿起來展開,打開手電筒,上麵竟然寫了一行小字:狂妄頑徒,私砸鎖魂罐,觸怒冥魂,今日定讓你有來無回!
仔細看了幾遍,不由得一驚:好字!好字!
隻見黃裱紙上的字跡娟秀漂亮,輕鬆自然,筆畫細瘦活潑,字體在隸、楷之間,然兼有篆、草寫法,好一個集隸、真、行、草於一身的集大成者。這人是誰?難道是個女子不成?楚江童沒舍得將紙丟掉,而是徑直裝入背上的畫筒中。
“嘿!你的字倒是寫得挺有功力,我收下了,說說看,怎麼個有來無回?”楚江童揮戟輕輕點磕村碑,目光含笑。小夥伴們聚在身邊,看樣子有些害怕,目光卻極為警惕,眼看著暮色越來越濃,村碑冷冷而立,碑頂藤蔓虯繞,一條條老藤比腿還粗。
突然,幾隻“四耳朵”猛地彈起,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淒慘的叫聲。
同時,一股冰寒之氣突然逼來。
楚江童猛地揮動驌驦陰陽戟,放開喉嚨大吼一聲:“住手!如果你再不罷手,我……我……先焚毀這畫作!”
這吼聲粗亢嘹亮,震撼山穀,久久不絕——將許久以來積鬱在心底的濁氣全給吐了出來,頓時感到耳清目明,周身鬆爽。也許此“對手”被這充滿陽剛之氣的吼聲給鎮住了,也或許因為他所說的焚毀畫作起了作用。
楚江童也鬧不明白情急之下,自己為什麼會說焚毀畫作,完全是超乎意識之外,好像有個“人”正在操控著自己的嘴巴。小夥伴們又靜下來,楚江童撫摸幾下剛才受到侵害的兩隻小夥伴,好在它們並沒有受傷,手指觸摸到它們的胡須時,感覺不對勁,涼涼的、硬硬的,輕輕一拈,居然酥碎為粉。
啊?楚江童吃驚非小,看來這個“人”具有超強的——冰裂碎體之法。
難道,杜六一、老道士都是被他所害?
如此說來,自己離那個謎底越來越近了。此處隻有村碑可以作為掩體,周圍林木蓊鬱,黑黢黢的讓人更為驚恐。眼前便是一條通向山下的蜿蜒小路,卻讓人心生畏懼,這條“路”不好走啊!
楚江童將眾小夥伴們護在身後,拍戟朗朗說道:“我楚江童是鬼身陽軀,豈能懼你不成?你傷我可以,衝著幾隻小生靈下這功夫也太TMD沒出息了吧?哈哈哈……”笑聲震蕩山穀,陽氣拂動,陰氣瞬間被逼走。
這時,小夥伴們突然齊刷刷仰起頭,紛紛盯向村碑後邊的一棵老槐樹。
看不到老槐上有什麼東西,枝葉卻不停地晃動著,一股寒氣從樹上直逼而來。楚江童仔細盯著樹隙中,看來這“人”正在樹上。忽然,一片片樹葉,嘩然飄落,伸手拈住一片,硬硬的,涼如冰片。
我——靠——這蛋蛋功力太深厚了。
突然,石碑一邊的小夥伴們呼啦啦聚在一起,一顆顆小腦袋,如風吹麥浪一般遊動。吼——
好熟悉的呼哨聲,難道“四耳王”一直在身邊?隻是它不便暴露自己而已?口哨音剛剛落下,隻見十幾隻個頭略大的“四耳朵”向後縮了縮身子,猛地向前彈去。
唰唰唰……順著樹幹竄躍而上。
腳爪之聲,響成一片,樹皮紛紛落下。
啊,不行!楚江童生怕樹上之“人”傷著小夥伴們,猛地衝向老槐樹,大聲命令道:“回來,都給我回來——”
沒想到,這一吼還真管用,已經攀上樹頂的“小夥伴”,可能受到那“人”的冰裂碎體功力所傷,支撐不住了,幹脆滑下樹幹,其餘的也隻好乖乖聽話,落到樹根處。楚江童突然變色厲聲喝斥道:“誰讓你們擅自亂來?這裏沒有你們的事,我數三聲,你們必須給我滾回村子,如果有誰膽敢不聽從命令,格殺勿論……”
眾“四耳朵”靜靜地聽著,一動不動。
“一、二……”楚江童厲聲喊道,臉色特別難看!可是,眾“小夥伴”依舊呆在原地,哀憐的目光齊齊盯著楚江童。
嘭嘭——楚江童實在無奈,隻好掄起驌驦陰陽戟,狠狠地拍在村碑上大喊一聲:“走,快走!”
直到此時,眾小夥伴們這才呼啦啦湧向村碑一側。
吼——楚江童模仿得呼哨聲惟妙惟肖。
“聽好了,立即回村!無論這裏發生什麼,都不準回來,不要再摻入這冥塵之事……”
楚江童揮了揮手,眾“小夥伴”無奈的回轉過身來,雙爪直立——作鞠躬狀。然後向著暮色中竄去,山坡上發出一片風一般的響聲。楚江童橫戟遠眺,雖然什麼也看不見,憑感覺,它們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