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童,你沒在屋裏哪?我說喊你沒動靜!”奶奶的臉色很正常,楚江童便放心了許多,向她身後搜尋了一番,並無異常。
開了門,奶奶笑嘻嘻的,雙手搓起來,好像又換了一種運動方式。
猛地,楚江童感覺奶奶有些反常。因為她的眼神總是在畫廊裏亂找。
“奶奶,你找什麼?”
“小童,奶奶不找啥,就是想看看那幅什麼畫,叫什麼來?上麵畫著幾隻“皮巴子”,還有一間破草屋……”在沂蒙山區,鴨子的土語叫皮巴子。
“噢!”楚江童頓時明白奶奶要找的正是《茅屋暮色圖》,才要拿給奶奶看,但手一哆嗦,有點猶豫,因為這幾天已經將它卷放收起來,總是掛著容易蒙塵。再說也為了安全起見,將它放到床下的一隻木箱子裏,還上了鎖。
“奶奶,咱不看那破畫了,你看這仙鶴多好看?”伸手指著一幅鬆鶴圖。
奶奶不依,撅著嘴像個孩子。此時的小黃狗非常聽話,站在門外的夜色中,警惕地盯著畫廊裏,它不安的眼神中,讓人有種莫名其妙地恐慌,仿佛有個非常可怕的事即將來臨。
人和動物有著各自不同的感知能力,許多時候,人沒有動物靈敏,應該是動物所具有的特異本能吧!
楚江童眼睛再不敢離開奶奶,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附於她身上。
“小童,我要喝茶!”奶奶坐下來,摸摸咽部。
“好吧奶奶,您先稍坐!我去燒水!”楚江童說著話,提了一隻鐵壺去門外灌水,然後在柴爐上燒。他從不喝純淨水和用電燒水,總覺得有股怪味兒。
門外有個用泥摶起來的三足爐子,這還是奶奶為自己摶的呢,本地叫它“抱窩雞爐”。仔細端詳,外型特別像一隻母雞正趴在窩裏孵小雞嗬!
剛點上火,楚江童感覺畫廊裏有點不對勁,小黃狗也圍著自己拚命地亂竄,還衝畫廊裏發出嗚嗚地低鳴,不是那種歇斯底裏的吠叫,這種備受壓抑的叫聲,讓人更加疑惑和恐懼。
就在楚江童猛起身準備向畫廊裏奔去的瞬間,奶奶已經連蹦帶跳地從屋裏出來,徑直奔到火爐旁——楚江童定睛一看:啊!奶奶你怎麼把這畫拿出來了?
此時奶奶的手裏握著那幅《茅屋暮色圖》,幾乎毫不猶豫地一下投進火爐,咣當一聲,鐵壺被捅翻在地。
火苗子紛飛而起,如一群飛閃的小火蟲。
楚江童急了,一把抓住奶奶的手臂,飛手奪出畫軸,還好,剛放進火爐中,並沒有引燃。
奶奶見沒有引燃畫軸,衝上前,臉型扭曲,下巴向一旁歪斜,嘴裏又含混不清地吩咐道:“××××——××××——”
以前聽老人們說過:若是有邪氣附身,你跺跺腳,嗬斥幾聲,八字硬的人會把粘附在身上的邪氣嚇跑。
突然,楚江童大吼一聲:“奶奶——你這是要幹什麼?給我聽話!”
隨即咚咚跺幾下腳,真奇怪,奶奶的臉居然一下子恢複原來的樣子,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小童嗬,你咋了這是?要燒了這畫嗎?”奶奶不解的問。
楚江童有點擔心,分不清奶奶此時是真恢複了還是裝得!邪氣偏偏看中了奶奶,或許,她身體虛弱的緣故吧!
不經意間往吉普車的頂上一看,那裏怎麼蹲著個紅呼呼的東西?尾巴長長的——當再次仔細看時,車頂棚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