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一場春雪神秘而至,群山諸峰,一片銀裝素裹。
一大早,奶奶便悄悄推開楚江童畫室的門,神色異常驚惶。
“奶奶,怎麼啦?”楚江童扯下毛巾為她擦擦頭發。
“小童,村裏又出事了!走,我帶你看看去!”
跟隨奶奶去了村邊。
雪地上,一串串雜亂的腳印,將雪地踩得混亂不堪。從村頭至村中,每條胡同裏,都是如此。
循著腳印仔細察看,腳印又大又多,肯定不是幾個人,而是幾十個人,乃至百十號人的走動留下的。看得出,它們是從蟾藏崮山裏而來,在村裏轉了一圈後,最後又消失於村南頭的荒坡上……
古城默默,春風並不太冷,地上的雪,一經日頭,便開始細細融化,彙成涓涓細流。
清澈冰冷的雪水,為古城村營造出另一番景象。
腳印——隨後便永遠地消失了。
雖然,雪地隻為這些雜亂的腳印記錄過一段時間的恐慌與猜想,但是,這所有的腳印,已經永遠地、蠻橫地踩入村人的心裏,日頭越暖,人們心裏越是恐怖。
村子裏,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群鬼下山準備與村人大戰,也有人說這是鬼兵入村探聽虛實。
中午時,田喬林和幾個田氏家族成員擠到楚江童的家門口,嘁嘁喳喳,說三道四。
楚江童的爸爸出來,從他們的表情上判斷,這些低聲議論一定與兒子有關,兒子正在作畫。楚江童聽到喊聲便走出來,正與田喬林的目光相碰,田喬林趕忙閃開眼神,一個田姓村人說:“楚江童,在村委大院裏,有一張告示,不知是誰貼的,你自己去看看吧!”
“告示?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揭下來?好!我去看看……”
告示寫道:
古城村的村民,你們注意了!
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的頭領被楚江童所殺,今日我等眾兄弟前來,不為別個,隻為楚江童一人,與眾村民毫無幹係,若楚江童不自縛其身,入山投降受死,我們將血洗古城村,婦孺不留!
寫信者:鬥笠群鬼!
直到看了村委大院裏貼著的黃裱紙告示,楚江童才如釋重負:怪不得村裏人用那種眼神看自己?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呸!
楚江童伸手嘩地揭下告示,摶了幾下,丟在地上。
眾人的眼神異常古怪,讓楚江童有點奇怪。他剛走出村委大院,有人扯著嗓子喊道——這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都是你惹怒了眾鬼靈,快去山裏投降吧,不然,我們可就遭殃了!”
“唉!你這孩子,天天遊手好閑,惹著鬼靈了,若是你還念及我們都是古城村的,就應該去山裏投降!”
楚江童剛到村口中,嘟嘟——身後傳來一聲車喇叭響。
這時,田玉堂的車停在楚江童的身邊。
楚江童正仰首闊步得走著,田玉堂從車裏探出頭來:“江童老弟!我都知道了,他媽的,一定又是哪個狗日的在亂搞!”
楚江童輕輕地點點頭笑笑,沒說什麼。
回到家,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是那些鬥笠鬼卒在向自己發起挑戰?那張告示,的確不是陽間人所書,又是誰寫的呢?
不一會兒,村裏的喇叭中傳來田玉堂的講話,語氣堅硬,還夾雜著憤怒!
“……廣大村民請注意了,我有一件事要和大家說說,我們是文明的古城村,不相信鬼神,今天發生在我們村子裏的‘告示’事件,純係不法村民所為,現已交付派出所調查取證,如果有誰再出來惡意煽動,搞迷信思想活動,我第一個就將他送到派出所,無論你是誰,就是我的親爹親娘,也絕不姑息……”
村子裏靜悄悄的,喇叭裏田玉堂的講話雖然簡短,卻很有力度。
楚江童似聽非聽,目光冷靜。
眉月兒早來了,靜靜地望著他,心情很複雜。
過了一會兒,爸爸媽媽齊齊過來。爸爸臉色異常難看,他對村人,尤其是田氏家族的態度感到憤怒:“這都是一幫什麼東西?遇到事情,不是保護咱兒子,反而還說三道四,往外推!什麼東西……”
楚江童吹吹畫案:“爸,咱不怨人家,田支書不是沒有那麼認為嗎?”
“媽的,我早看出來了,這次煽動者,是田喬林這個老不死的……”
“爸,生啥氣?沒什麼大不了的!”
爸媽出去後,楚江童拉著眉月兒的手說:“我看這是陰世的鬥笠鬼卒在向我們宣戰了!應當主動提防和出擊!”
“小童,我也這麼認為,或許,他們得知此時的‘陰陽之魅’正在襲擾村落,故意乘隙生亂!要不,我再去尋找哥哥,讓他幫我們?”
楚江童斬釘截鐵地一拍桌子:“不行,眉月兒,這件事,誰都不能求,隻有我們自己處理,如果,再添入別人,一定會生出大亂……”